第5章 水中花

林淵聽著林建軍喋喋不休的咒罵賣給他假煙的無良商販，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打翻了一樣，五味雜陳。

“叔叔，你拿反了。”林淵小聲提醒。

林建軍一愣，連忙摘下，菸嘴部分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房間裡飄蕩著淡淡的焦糊味。

“人老了，做事總是粗心大意。”林建軍自嘲的笑了笑。

他又重新點燃一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吐出，視線跟隨淡藍色的煙霧冉冉上升，攀上了純白的天花板。

林建軍似是被耀眼的燈光閃了眼睛，他揉了一下眼眶，輕聲問道：“小子，你知道叔叔今年多少歲嗎？”

“四十八。”林淵回答。

“對啊，四十八歲嘍，紅月降臨的時候，我也像你這般大。”林建軍看著林淵，似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已，他不由扯出了一絲笑容，“真好啊，年輕真好啊。”

“叔叔，紅月….紅月當初是怎麼降臨的？”林淵終於問出了一直壓抑在心底的問題。

“我不知道，”林建軍搖了搖頭，迷茫的回憶道，“那天是八月十五，是我們華國人最重要的節日之一，普天同慶，闔家團圓。”

林淵對國這個字沒有什麼概念，他只在高昃家看過一些文獻，知道當時的世界是由很多國家組成的。

“你應該知道月亮是不會發光的。”林建軍屈指彈了彈菸灰，像是在認真討論著科學研究。

林淵連忙點頭，面容肅穆，他沉聲道，“月亮的光芒是由太陽反射的。”

“所以啊，當初月亮突然消失，”林建軍捻滅菸頭，小心的看了周圍一眼，他壓低聲音，湊在林淵耳邊輕聲說，“我懷疑太陽也消失過。”

林淵看著面露狂熱的叔叔，他想起了曾經看過一部叫《大航海時代》的電影，裡面有特寫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的場景，當時他的表情也是這樣的。

不過他的眼睛沒有叔叔的明亮，熠熠生輝的瞳孔像是藏著一輪大日，灼熱的目光刺的林淵雙目生疼，幾乎落淚。

“叔叔。”林淵別過頭去，輕聲呼喚。

“對不起，叔叔剛剛有些激動了。”林建軍重新坐在凳子上，猙獰的面孔恢復平靜。

林淵將視線投向林建軍，剛待開口，就發現他匆忙站了起來，疾步向房間走去。

“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林建軍的話語伴隨著開門聲傳來。

林淵皺起眉頭，他感覺今天叔叔有點古怪，又想到了那場夢，連忙晃了晃腦袋，將這些事情全部搖散。

耳邊又傳來隱約的私語聲，似是有人在輕吟淺唱，“孤獨是一個人的成長，最終流向離別的大海”。

夜越來越深了，林淵又來到了自已的秘密基地。

夏天的夜裡萬籟俱寂，月光似水撫摸人間，剛到十八歲的少年迎著徐徐晚風坐在天台邊沿。

林淵雙腿耷拉向下，低垂著腦袋，默默看向空曠的街道，孤獨的路燈杵在原地，努力的釋放光和熱，吸引著不知疲倦的蛾子陪它玩耍。砰砰砰的聲音隨著輕風襲來，像是單調的樂章，枯燥的彈奏著一個音符。

他又將視線投向最高處那棟建築，它有一個非常俗的名字，安全大廈。

它卻是整個城市的守護神，保護著這座城市，守護著所有人類。

安全域性三十三層樓宇燈火通明，遠遠望去，它像一個發光的巨人，為整座城市帶來最後的希望。

林淵彷彿聽見裡面傳來熙熙攘攘的嘈雜聲，不斷有人從裡面出來，帶上了他們的武器，向著盤踞城外的怪物們發起戰鬥。

…….

第二天早晨，新月酒店。

這是江城最豪華的酒店，林淵聽同學們閒聊過，新月酒店來頭不小。

傳聞是聯盟第一人，姜清塵所在的姜家建立的，所以敢用新月為名，在整個聯盟都極負盛名，每個城市最少都有一座，五星連鎖，遍佈世界。

林淵順著旋轉的玻璃門進入酒店，還來不及欣賞奢華的大廳，便有溫柔的女聲在耳畔響起。

“您好，林淵同學，需要帶路嗎？”早有漂亮的女服務員在門口等待。

她認識我，不愧是大酒店的服務員，就是專業。

林淵沒有多想，他看著身穿黑色套裙，腳踩十公分的高跟鞋，比自已還要高几分的漂亮服務員。

莫非是專程等我的？林淵恨不得掏出一疊鈔票打賞一下，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口袋，頓時尷尬的笑了笑，細若蚊吟的回答道，“謝謝。”

“請隨我來。”服務員彷彿沒有看到林淵的小動作，她只是輕輕一笑，專業人員的素質展露無疑，做出請的手勢，轉身在前方帶路。

不愧是新月酒店，服務員都這麼漂亮，教養也很好，林淵不由鬆了口氣。

林淵跟著長腿黑絲小姐姐向前走去，視線跟隨她纖細的腰肢輕輕搖曳。

嗒嗒嗒的踩踏聲迴響在空曠的大廳中，格外響亮，像一場歡快的樂曲。

每一步都踩在了他的心坎上，他的心臟也隨著音樂的節奏而跳動。

不知過了多久，林淵突然回過神來，急忙低頭望向地面，澄淨的地磚一塵不染，像是一面鏡子，映出了少年窘迫的臉龐。

電梯內，服務員按下了標有三十的數字，新月酒店頂層。

她沒有再說話，林淵依舊盯著地面。

叮，電梯門開啟了。

“我們到了”，又是這麼溫柔的聲音。

林淵抬起耷拉的腦袋，道謝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他的瞳孔陡然緊縮，宛如遇到了了耀目的強光。

漂亮的服務員露出職業化的笑容，說完“到了”兩個字後，她紅唇翹起，揚起一抹肆意的笑容。

依舊是那套制服，她卻一下子變了一個人，從大家閨秀變成了絕世妖姬。

她的笑容打碎了籠罩周身的漣漪，水中的玫瑰浮現在林淵眼前，笑的攝人心魄，美的風華絕代。

她貼近林淵，低下頭伏在他的肩膀上，呼吸間的熱氣讓林淵感覺耳朵癢癢的。

她的聲音略帶沙啞，又充滿了魅惑，御姐的聲線夾雜著玫瑰花香飄了過來，“小弟弟，我們還會再見的，要想姐姐哦。”

林淵感到有股電流隨著聲音傳遞過來，全身麻酥酥的，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

沒等他恢復，突如其來的力量推搡著他湧出電梯，等他回頭怒視，盛開的玫瑰已經隨風飄散。

林淵揉了揉屁股，他記住了那個妖精，竟然敢踹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