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清塘一

清塘鎮，林淵感覺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他下意識地摸出手機，開啟地圖，在上面輸入這三個字。

“原來是那裡。”林淵苦笑說，“我早該猜到的。”

姜澈無聲的點點頭，默默開著車，跑車行駛速度並不快，自從打完電話後，林淵便發現他沉默了許多，他的面孔堅硬如生鐵，整個人身上的氣質也變了，從一個可靠學長，瞬間變成鐵血的戰士。

是因為清塘鎮嗎？林淵有了一絲猜測，因為那個地方就是李長風他們遭遇神靈的地方，一切悲劇的開始。

“釣過魚嗎？”姜澈忽然問，

“嗯…什麼？”

林淵扭頭看去，姜澈雙手仍舊緊握方向盤，目光盯著前方，整個人還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如果不是確定車裡只有自已兩人，林淵都以為自已出現幻聽了。

“你釣過魚嗎？”姜澈又重複了一遍。

“釣魚，你說釣魚啊。”林淵撓撓頭，“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我小時候家裡窮，買不起漁具，只能和高昃，你認識的，就是那個胖子…”

說到這裡時，林淵看向姜澈，見他點點頭表示知道，便繼續說，“我們兩個只能偷偷摸摸砍根竹子，用放風箏的線，就是那種透明的線。”

林淵邊說邊比劃，“綁在竹竿一頭，另一頭攢上繡花針彎成的魚鉤，然後在地上挖些蚯蚓，這就是簡易的漁具了。”

“一般情況下是釣不上魚的”，林淵笑了笑，“和那些專業釣魚佬相比，動不動就打窩什麼的，我倆用的工具很粗糙，也很原始。

不過那時候，躲在河邊的樹蔭下，盯著波光粼粼的湖面，連續好幾個小時，一動不動的，連頭上的汗水也不敢擦，就怕嚇跑想要咬鉤的魚兒，

最後心驚膽戰半天，到頭來往往沒有收穫，最多情況下，也就是釣到幾條指頭大小的魚苗。”

林淵抬手伸出一根手指，在半空晃了晃，有些恍惚的說，“不過現在想起來，倒是蠻開心的。”

姜澈轉頭看了林淵一眼，不著痕跡的勾起嘴角，輕聲說，“其實我小時候不喜歡釣魚，卻喜歡釣魚時的感覺，只有那個時間段，才可以放空自已，思想可以天馬行空的飛奔。”

“怎麼會？”林淵問，“其他時間不行嗎？比如睡覺的時候呢？”

姜澈輕笑搖頭，“家裡的長輩們常常告誡我們，你是姜家的人，你不努力，怎麼配得上這個姓氏，只有釣魚這個枯燥的遊戲，被他們允許，說是可以磨練心性。”

“別人總以為大家族子弟生來命好，香車美女，燈紅酒綠，要什麼有什麼”，姜澈苦笑說，“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亂謅的吧，林淵有點不信，他看小說裡，世家子弟那可當真是跋扈張揚，整日裡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樣子。

惹了敵人也不怕，反正家裡有老子，再不濟，爺爺肯定也會出手，反正怎麼快樂怎麼玩。

姜家在整個新月聯盟，都算是首屈一指，稱姜澈一聲太子爺都沒錯，可惜皇帝已經崩了，被拉下神壇。

車輛緩緩行駛中，穿過綠幕下的路面，偶有一束陽光打在車身上，像是燃燒的火炬，上面懸浮著顆粒狀塵土，隨車舞動，灑灑洋洋飄向遠方。

“我原先不懂，直到十年前”，姜澈接著說，“那年我十三歲，天彷彿塌了下來。”

十年前，林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不妨礙他豎起耳朵，聆聽這段秘聞。

“還記得鐘聲嗎？”姜澈看向林淵，見他點點頭，輕聲說，“十年前這樣的鐘聲也響過一次，而且…更加沉悶，沉甸甸的，壓的我喘不過氣。”

“姜家在十年前遭遇了一場鉅變”，姜澈解釋，“那時的家主是我爺爺，他老人家也是學院的院長。”

“姜家傳承有序啊”，林淵滿臉肅穆，“老院長一直活在大家心中。”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先帶上一頂大帽子，想來不是壞事，林淵心想，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因為一次判斷失誤，所以我爺爺死了。”

“節哀，節哀。”林淵連忙說。

“我父親也死了。”

…..

“姜院長的父親也死了，死了很多人，姓姜的人。”

林淵不知道說什麼，只好低下頭，揉揉眼眶，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姜澈踩下剎車，刺耳的摩擦聲響起，車輪在地上磨出幾條花紋圖案，他轉過身來看向林淵，眼眸裡有了幾分歉意。

“對不起”，姜澈歉聲說，“你知道我剛才打電話是給誰嗎？”

“姜院長。”林淵嘆了口氣。

“嗯，你猜的不錯”，

姜澈開啟車門，走了下去，他站在車前，雙手負後，抬頭看向上空。

“知道為什麼和你討論釣魚嗎？”

林淵看不清姜澈的表情，只能聽到幽幽的聲音飄了過來，他想了一會兒，自嘲說，“我是魚餌唄。”

“你是，我也是。”姜澈說，“姜家的人從不怕犧牲，只是連累了你。”

“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怎麼了？”林淵問。

他現在還沒搞明白，姜清塵到底想釣哪條大魚，其實從見到姜澈那時候開始，林淵便知道，自已只是一隻餌，S級的誘餌可比蚯蚓美味多了，想必能釣起一條大魚，甚至是…鯊魚。

“死亡騎士”，姜澈輕聲說，“姜院長殺了四騎士之一的厄蒼，留下了那把刀，所以神靈憤怒了，祂派出死亡騎士進行報復，祂殺了李長風，還有那些新生。

姜院長當然也會憤怒，他便派我們兩個做誘餌，他想釣出死亡騎士，然後，殺了祂。”

這樣啊，林淵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他笑了笑，“你不用對我道歉，其實我也想宰了祂，祂叫死亡騎士嗎？我答應過別人的事，肯定會辦到的。”

姜澈轉過身來，透過擋風玻璃向裡面望去，坐在副駕駛上的林淵身姿挺拔，臉上卻很輕鬆，像是放下了什麼心事，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你也想殺祂？”姜澈有些吃驚。

“當然，”林淵扳起手指，邊數邊說，“李長風、陳睦、石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