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的一處巷子裡。
李星河大口的喘著粗氣，雙手雙腳一直止不住的顫抖。
喘了好一會兒才有力氣扶著一扇破舊木門哆哆嗦嗦的掏出鑰匙。
隨著啪嗒一聲房門開啟，一股熟悉的酸臭的味道撲鼻而來，這才讓他的情緒稍微的放緩了一些。
可還沒等到他放輕鬆，一道聲音就從他身後傳了出來。
“你住這裡嗎？這地方有點寒酸了。”
一道人影繞過李星河先一步走進了房間。
人影走動間打量起房間裡的佈局。
發黃的牆壁，脫落的天花板，廉價的木板床，簡直是一覽無遺。
在房間的角落裡，還有一道鋁合金的隔板，裡面則是帶著裂紋的鏡子，老式的洗臉盆和一個發黃蹲便器。
這樣的居所，一句寒酸都算是誇獎了。
“你…你…”李星河被突然出現的陳浮生嚇得連說話都變得不利索。
陳浮生則站在房間裡，目光平靜的看著門口的李星河，安撫道：
“別緊張，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我不會傷害你，你也沒有害怕的必要。”
啪嗒一聲。
李星河當場就給跪了。
“兄···兄弟，我不認識你啊！我還很敬仰你的！冤有頭債有主，求求你別搞我。”
李星河開始求饒，顯然一個賭徒並不具備多少骨氣，就算有，那肯定也不能拿來對付鬼魂。
等他結結巴巴的說了一大通話之後，陳浮生才無奈的開口解釋：
“我說了不會害你，我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我還存在，你又為什麼能看見我，我只是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這時發洩過情緒的李星河總算是鎮定了一點，雖然還跪在地上，但已經能強撐著發出質疑了。
“兄弟，不，大哥！您是什麼人物啊！怎麼會需要我幫忙，您也看見了，我混得已經夠慘了，又能幫您做什麼呢？”
說實話，以李星河的見識和能力，真的沒有辦法想象像陳浮生這樣的大人物會有什麼地方需要他幫忙。
陳浮生沒有回答，只靜靜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李星河，然後又把視線越過李星河的肩膀看向門外。
一個穿著藍色廠服的男人正好從門口經過。
“呦！李星河，你這個爛賭鬼幹嘛大白天的跪在這裡？拜神呢？”男人好奇的問道。
李星河一下子扭過頭，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樣，可轉眼間又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個男人的眼神始終都聚焦在他的身上，甚至連看都沒看房間裡的陳浮生一眼。
顯然他看不見。
李星河整個人都亞麻呆住了。
見李星河沒有反應，男人甩甩頭繼續朝著巷子深處走去，邊走邊嘟囔著：
“輸瘋了吧你，拜神不去廟裡拜，在這種破地方拜，這破地方有個鬼給你拜。”
隨著男人的離開，氣氛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許久之後，房間裡的陳浮生才幽幽開口：
“你看到了，我這一路跟過來，沒有第二個人能看見我。”
李星河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從跪地的姿勢變成了癱坐，幾乎是帶著哭腔哀求：
“大哥，我已經混的生不如死了，你說你找誰不行，幹嘛非得找我呀啊！”
“我想你幫我找幾個人，交代一些事情。”陳浮生開門見山的說道。
找人？交代後事？
大哥！我特麼原來是打算睡一覺之後就去自殺的！
李星河真有苦說不出。
但是他不敢拒絕，一是兩人的身份差距太大，無形中讓他把自已當做了下位者，二是陰陽兩隔，誰知道這玩意兒會不會暴起傷人。
自殺和他殺，那還是有區別的好嘛。
沉默了良久，李星河似乎是妥協了。
“行，我本來還打算睡一覺之後···算了，要我幫你也可以，但是你能先弄點錢給我吃飯嗎？”
活下去要吃飯。
這是很基本的概念。
但陳浮生一時間好像沒反應過來，因為處在他的高度來說，似乎從來都沒有擔憂過吃飯花錢的問題。
“你連吃飯的錢都沒有嗎？”陳浮生好奇的問道。
李星河從地上爬起來，兩天的飢餓再加上剛才的劇烈跑動，已經讓他整個人都非常不好，要不是期間還喝過幾瓶紅牛，這會兒估計就要送ICU了。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頓頓山珍海味，口袋裡隨時有個幾百萬可以揮霍嗎？”
陳浮生被懟的啞然，但隨即就明白了李星河這是在狡辯。
明明是眼前這個年輕人自已不正常，混的連飯都吃不上了，卻說的好像是別人的認知有問題一樣。
不過既然有求於人，陳浮生也不會無謂的去揭人短處。
“要錢很容易，把你的手機拿出來。”
李星河愣了一下，將信將疑的把手機從口袋裡掏了出來。
一邊掏出手機還一邊納悶，總感覺這句話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話說，鬼魂應該不會拿著活人的手機給人家辦貸款吧？
多少帶點狐疑，李星河把手機遞了過去。
當然，就算會也沒事，他一早就是個黑戶了，根本不用擔心還能貸到款。
“我碰不到東西。”
陳浮生走到李星河的身邊，怕李星河不信，還特地的伸手觸碰了一下手機，果然手指從螢幕上直接穿了過去。
“那你怎麼給我錢？”李星河驚訝的問道。
“你先解鎖，然後開啟支付寶。”
照著陳浮生的指導，李星河先是登出了自已的支付寶賬號，然後又輸入了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接著···
“它要人臉識別！你行嗎？”
李星河扭頭看向近在咫尺的陳浮生，卻見對方正皺著眉頭。
“不知道，沒遇到過這種情況，試試吧。”
一套熟悉的張張嘴流程下來，毫無疑問的驗證失敗了。
攝像頭根本捕捉不到陳浮生的臉。
“可惜了，我記得這個賬號裡還有四百來萬的，如果不能取出來，應該很快就會被法院查封。”
聽到這種話，李星河的表情就像是吃了屎一樣難受。
這可是四百萬啊！他現在可是連四塊錢都沒有！
“我的心在滴血！別的呢？微信上有錢嗎？”
“有，還有八百萬，不過應該也登不上去。”
“試一下！”
李星河飛快的點出微信，可是顯然也沒辦法登上去，因為陳浮生不記得密碼，兩人也不能透過的別的方式來認證。
“銀行卡呢？”
“前幾天已經被凍結了。”
“那還有什麼地方能搞到錢？”
“你怎麼像個土匪一樣。”
不知不覺間，兩人變成了大眼瞪小眼的局面，李星河心裡的恐懼感也漸漸的消失了。
“大哥，沒錢你說個屁啊！那我幫不了你了。”
李星河鬱悶的一批，比自已窮困潦倒的時候還要鬱悶。
陳浮生有些尷尬，確實有求於人又拿不出好處來有點說不過去。
不過像他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真的一分錢都拿不出來，只不過有些錢被他遺忘在一些角落裡了，不願意再提起罷了。
李星河唉聲嘆氣的回到房間，一聲不吭的躺倒在木板床上。
因為飢餓，他沒辦法找到舒服的姿勢，只能像團蛆一樣弓著身體蜷縮成一團。
陳浮生看著床上比自已還要年輕幾歲的李星河，被他的頹喪給深深的震撼到了。
“你為什麼會混的這麼慘，按道理來說，再窮的人都不會沒有飯吃的。”
“我是個爛賭鬼，欠了一屁股債，就這樣餓死也沒什麼不好的，總比出去殺人放火強。”
李星河說完之後就背對著大門閉上了眼睛，好像真的是在等死。
陳浮生則在聽到這番話的時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因為爛賭鬼這三個字，好像很多年前也有人指著他的鼻子罵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