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德勝的力氣其實不大。
但劉強和他手裡都拎著攝像機這種貴重物件，劉強生怕動作大一點，把機器給摔壞了。
“你給我撒開手……”劉強怒道：“小心把機器摔了。”
“王姨，快打電話給我們部裡，把我們主任叫過來，我非要把這個佔公家便宜的人給處理了不可。”
眼見著劉強和孔德勝鬧的不可開交，王姨扶了扶自己的老花眼鏡，慢條斯理地道：“哎呀，鬧什麼鬧啊，不就是拿去賺個外快嗎？你何必跟你自己的同事斤斤計較。”
孔德勝一聽更是怒火攻心：“什麼叫斤斤計較，這個事兒本來就是不對的，你也這麼沒原則，你等著，我現在就去喊人，讓領導來處理你們兩個。”
說完，撒開手指著劉強道：“你有種別走，走了我就讓領導處理這個老太太。”
劉強本來想的是息事寧人，大不了就把攝像機扔這兒，到時候找新聞部的同事幫忙領一個出來就算了。
可沒想到孔德勝這個二貨這麼較真。
這時候如果走了，恐怕會連累王姨了。
他把攝像機放到桌子上，黑著臉道：“王姨，對不起，連累你了，這個攝像機先放你這裡。”
王姨也是被孔德勝給氣的夠嗆，嘴唇哆嗦著道：“不用，這個機器你拿走，我就不信了，廣電局還有人能怎麼著我。”
劉強一愣：“王姨，你不用這麼幫我的。”
“我不幫你幫誰？”
王姨氣憤地道：“用局裡的機器幹私人活兒的人多了，只有你小子，轉過天來就會給我帶水果和喜封，這幫兔崽子誰想過這點。”
“只是我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他還跟我在這兒槓上了。”
見劉強目瞪口呆的樣子，王姨拍了拍他的手：“不是王姨稀罕那點東西，主要是誰尊重我，誰不尊重我，這種事兒我還能看不清楚？”
“放心吧，這件事兒我幫你出頭。”
說話間，外面傳來了吵嚷聲。
“就在這裡面……”
孔德勝大聲嚷嚷著：“這個劉強，已經不算我們部門的人了，居然還領攝像機，明目張膽的幹損公肥私的事兒……”
“特別是那個王老婆子，竟然還護著他，一定要嚴肅處理。”
說話間，孔德勝已經進了屋裡。
在他的後面，是專題部主任肖金勇和辦公室主任孔維成。
肖金勇板著臉，一進屋就開始向劉強發難：“劉強，你不是借調到有線電視了嗎？為什麼還打著我們部門的名義領機器？”
“還有，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嗎？你是不是又曠工了。”
劉強愣了一下，當初肖金勇讓竇四毛折騰自己，在竇四毛得知自己背後有柳清宴以後，對自己前倨後恭。
難道這個訊息沒有告訴肖金勇？
他正要開口解釋，王姨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肖金勇，這裡可不是你的專題部，別上來就大呼小叫的。”
“說人家劉強損公肥私，這活兒你就沒有幹過？孔德勝就沒有幹過？”
王姨雖然看起來與世無爭，但自幼出生在官宦之家，耳濡目染之下，戰鬥力還是很強悍的。
一句話就把肖金勇給噎的說不出話來。
天下孔孟是一家。
孔維成和孔德勝其實是有一些拐彎抹角親戚的。
眼見著王姨一招制敵，有心站出來道：“王姨，就事論事，之前的是之前的，現在我們就單說你的問題。”
他出來送死，王姨也不會客氣。
“別跟我在這裡裝設呢麼客觀公正，你孔維成少薅公家羊毛了？去年你兒子結婚，孔德勝過去結婚攝像，用的是不是局裡的機器，是不是，是不是！”
孔維成本來只是想幫幾句，沒想到王姨這麼犀利。
登時大怒：“王姨，平常我給你面子那是平常，你可別給臉不要臉。”
孔維成不是不知道她的底細，但想著都已經這麼久了，她父親的門生故吏還有幾個肯念及舊情？
“哈，我不要臉，你是說我不要臉是嗎？”
王姨五十多歲快退休的人了，這些年一直是個老好人，在單位雖然不被重視，但也沒有被誰針對過。
“撕破臉了是吧……”
王姨直接就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很是熟稔地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王千山嗎？我是王璐……”
名字一說出口，孔維成的腦子就炸了。
王千山？
那他媽不是常務副縣長嗎？
聽王璐這打電話的語氣和姿態，倆人關係好像是不一般啊。
“你也知道，我爸爸和我家老頭子都去世的早，現在留下我孤兒寡母的，已經開始有人欺負我了……”
孔維成、肖金勇和孔德勝三人一臉呆滯，看著王姨在那裡訴苦。
孔維成嚇的臉都青了，雙手擺的跟電風扇似的。
他也不敢高聲說話，就用口型在那裡求饒。
不過王姨會給他說話機會的，又說了幾句，把電話遞過來：“王千山要跟你說話。”
孔維成一臉的絕望，哆哆嗦嗦地從她手中接過電話。
出人意料的，電話裡王千山的語氣很是平和。
“你是廣電局辦公室的主任？”
在王千山的口中，孔維成都不配擁有姓名。
“我是孔維成，王縣長您有什麼指示？”
他弓著腰，雙手捧著電話，戰戰兢兢地道。
“我也沒有什麼指示，王璐是烈士家屬，我希望你們在工作中還是注意一點分寸。”
說完，也沒有等孔維成回覆，就掛掉了電話。
王千山真的什麼都不用說，他只需要標明一下態度，事情就可以圓滿解決了。
掛掉電話，孔維成好半晌才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
他先是深深鞠躬：“王姨，對不起，今天這個事情是我急躁了，還請您原諒我。”
面對孔維成的低姿態，王姨可一點都不買賬。
“剛才不還說我給臉要臉嗎？我現在就不要臉了，孔大主任你說說，怎麼收拾我吧……”
面對拿捏起來的王姨，孔維成一點辦法都沒有，他起身扭頭看了看，呵斥了一聲：“孔德勝，他媽的滾過來給王姨道歉。”
王姨卻拉了一下劉強：“也要給小劉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