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福樓位於玉蘭縣西關的國道上，是一座四層樓高的建築。
現在七點多鐘，天已經幾乎全黑，霓虹燈亮起，裡面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一下車，劉強能感受到秦淮明興奮了起來。
他撇了撇嘴，和劉暢、夏媛媛簇擁著進了大門。
“呦，今天怎麼這麼不熱鬧啊。”
一進門，秦淮明就一副很熟絡的模樣，和前臺的小姐打著招呼。
小姐顯然對他熟悉但叫不上名字，笑了笑低聲道：“這位老闆你不知道，今天風聲緊，姑娘們都沒上班。”
秦淮明瞬間失望了起來。
“今天姑娘們沒上班？我說怎麼沒有聽見有人唱歌呢。”
“真特麼晦氣！”
劉暢跟在後面，附在劉強耳朵邊問：“沒有姑娘是什麼意思？”
這種場合劉強來過幾次，冷笑了一聲：“這裡的包間都有VCD和功放，可以唱歌。幾個男的唱有什麼意思，於是就又來了陪唱的。”
“也正好，給你省錢了，否則叫個陪唱就得五十塊。”
劉暢一陣咋舌：“這不是消金窟嗎？”
他進商業局已經六七年了，工資不過才四百多一個月。
真拿到這邊來，叫幾個陪唱，一個月工資就沒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劉強還沒有全部告訴他。
在每個包間裡還有一個暗門，推開門裡面是隻有一張床的小房間。
如果價格談妥了，還能在裡面顛鸞倒鳳一番。
當然，這也是另外的價錢。
“給我們安排個包間吧，四個人。”
秦淮明大喇喇地安排了規格，就帶著劉強三人往樓上走去。
在樓梯上，忽然碰到了一個熟人：“呦，李校長今天來腐敗啊。”
劉強抬頭一看，心中一樂，真不是冤家不聚頭，正是今天下午碰到了李繼文。
李繼文臉色酡紅，和秦淮明握手打著招呼。
“這麼早就結束了？”
聽了秦淮明的疑問，李繼文拍了拍大腿。
“嗨，今天陪張局長他們吃飯，事兒說的差不多了，樂呵樂呵吧，誰知道沒姑娘了。我正說出去想轍呢。”
“這事兒還能難得到你？”
秦淮明一臉的不信：“你們學校那麼多的老師，隨便劃拉幾個，不比天福樓的陪唱素質高？”
李繼文得意地哈哈大笑。
“我們在三樓三個七，待會兒有空過來喝兩杯。”
秦淮明雖然官不大，但位置還算好，是內貿科的科長，一些大宗商品諸如化肥、鋼鐵懂得采買供應，需要他的簽字。
李繼文找了熟人，已經和張局長談妥了校舍改造的事情，接下來還有要仰仗他的地方。
當時就點頭應允，匆匆而去。
進了包間，劉強隨手從旁邊的酒櫃裡摸出空調遙控器，把空調開啟。
秦淮明一眼就看出劉強的不露怯，等服務員上來點菜的時候，就只是點了八個合口味的菜品。
酒也沒有要太好的，只是要了眼下最火爆的孔府宴酒。
劉強作為劉暢的弟弟，也是場上的氣氛組，在酒上來之後，就給秦淮明和劉暢全部倒上。
秦淮明指了指他的空酒杯：“怎麼，劉老弟不喝點兒？”
經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劉強是看到酒就怯氣，連忙笑道：“昨天晚上陪著玉蘭酒廠的陳廠長喝多了，現在還沒過來。”
“再說了，我等下還要安全把領導您送到家，別耽誤事兒了。”
可秦淮明根本不打算放過他，撇了撇嘴，衝著劉暢笑道。
“你這個弟弟不得了哦，參加的酒局起步都是副科，我這種小股長，想來是入不了人家的眼。”
職場上的壓榨就是這麼的赤裸裸。
所有人都第一時間感受到了秦淮明的不快。
劉暢的臉登時紅了起來，嘴唇翕動著，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夏媛媛抿了抿嘴唇，站起身來拿過酒瓶，給自己倒上。
“秦主任，我弟弟真不是看不起您，他平時也是很豪爽的。今天我陪您喝點兒，等回頭他身體恢復了，我們再請您，到時候讓強子陪您一醉方休。”
面對夏媛媛的解圍，秦淮明絲毫不領情。
雙手一抱靠在椅背上，把臉背了過去。
氣氛一下子僵在了那裡。
劉強下意識地看了看劉暢。
劉暢臉色憋得通紅，看到弟弟的目光，眼神堅定地搖了搖頭。
作為兄長，他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有責任和義務保護自己的兄弟。
劉強領會了他的意思，心中一暖。
其實秦淮明這種情況很常見，大小是個領導，都會時不時對下屬和身邊的人做一下服從性測試。
一杯酒你都不願意喝，那將來我交代你其他的工作你做不做？
在單位他的領導也經常會搞這個，劉強都是隨心情應付。
但今天是夏媛媛的大事兒，他實在沒有理由因為這個去觸秦淮明的黴頭。
他伸手從夏媛媛的手上接過酒杯，臉上笑著道：“怎麼還生氣了呢？這個酒我陪陳廠長喝得，陪秦主任您當然也喝得。”
說完一抬頭，將二兩白酒一飲而盡。
他翻開杯底，乾乾淨淨。
劉強深吸了一口氣，任由白酒的辛辣全部匯聚到胃裡。
這才笑嘻嘻地道：“先幹一個賠罪。”
在這個過程中，劉暢的手一直攥的緊緊的。
秦淮明掃視了一圈，這才展顏笑道：“嗨，我這不是想和老弟多親近親近嗎？無酒不成宴，你不喝酒，那還有什麼意思？”
說話間，兩個精美的冷盤已經送了上來。
秦淮明提起酒杯，帶著兩兄弟開始把酒言歡。
但劉強開始的態度還是惹到他了，每次劉暢提起夏媛媛工作調動的事情。
他要麼端起酒杯找人喝酒，要麼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往上面靠。
夏媛媛還好，還能掩飾住自己失望的神色。
劉暢書生意氣，加上酒意逐漸上湧，已經有些掛不住臉了。
好好的酒局整的沒滋沒味，劉強活躍氣氛也活躍不起來。
劉強和夏媛媛對視了一眼，都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就在一位酒局要這樣結束的時候，包間門吱呀一聲被開啟。
李繼文端著酒杯走了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