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屋裡安靜的可怕。
宋寶平只能聽到自已的心跳在不斷砰砰砰的敲擊自已的喉嚨一樣。
黃蘭花更是躲在被窩裡,大氣都不敢出。
“咚——”
又一聲敲門。
這次只響了一聲。
這讓宋寶平害怕的同時,平添了一絲詫異。
他屏住呼吸,想要等接下來的兩聲。
可是他靜等了一分鐘,那兩聲都沒在響起。
宋寶平心想,難不成走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床上嚇得都不敢露頭的黃蘭花,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瞬間嚥了幾口唾沫,雙手輕輕扶住了門,緩緩將耳朵貼了上去。
就在他耳朵接觸到門的那一剎那,門忽然極速的響了起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啊!”
宋寶平觸電般的向後跳去。
他嚇得渾身發軟,瞪著驚恐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門,他甚至清楚的看到那門隨著那敲門聲在極速的不斷顫動。
門外絕對有人!
這是他回過神來的第一個想法。
敲門聲彷彿沒有要停下的節奏。
聲在響,門在顫。
隨之宋寶平的心也跟著一下一下的顫。
黃蘭花更是嚇得躲在被窩裡,念起了阿彌陀佛。
宋寶平心驚膽戰的想要壯起膽子,可是任他怎麼想給自已加油,都不頂用。
最後他沒辦法,嘴裡略帶著顫音對著門懇求道:“別敲了行嗎~俺知道錯了~~俺知錯了~”
說來奇怪,這宋寶平無心的認錯,居然還真起到了效果。
他剛認完錯,門外的聲音就陡然戛然而止。
宋寶平忍著心驚想到,難道是自已那死去的爹在外面鬧騰?如果不是他,為何自已認錯,會管用?
這時黃蘭花才膽戰心驚的露出了個腦袋,她驚駭的看著宋寶平的背影:“走……走了?”
“不……不知道啊~~”宋寶平頭也不回的說道,看來他也摸不準。
黃蘭花壓低聲音問:“那……那還寫嗎?”
宋寶平連忙轉身,走到小板凳跟前,一屁股坐下:“寫。寫完了,也不會覺得虧心了,不然總覺得心裡不安生。”
黃蘭花也害怕的點著頭:“對對對……要寫,寫的越詳細越好……”
宋寶平握著毛筆:“你閉嘴,讓老子仔細想想。”
黃蘭花連忙說:“行行行……”
宋寶平吸溜了一下鼻子,原來剛才的敲門聲,淚花都給他嚇出來了。
緊接著,他一邊蘸墨汁,一邊低頭奮筆疾書。
沒多大會兒,他已經寫了三大張,當他想寫第四張時,黃蘭花帶著心虛說:“夠……夠了吧?讓你寫,也不能當寫書啊。”
宋寶平寒著臉,低頭又寫了起來:“你懂什麼?寫全了,免得來找後賬。”
黃蘭花將一張黃紙拿在手裡,看了半天說道:“你別欺負俺不識字,俺小時候也上過幾年學堂的。”
宋寶平懶得搭理她:“你別搗亂行嗎?”
黃蘭花有些憤慨,將手裡的黃紙扔在宋寶平臉上:“寫咱倆就寫咱倆,咋就把俺孃家人也扯上了?到時候你爹要是上俺娘那鬧去,那還得了?”
宋寶平眉頭一皺:“那耗子藥,本來就是你娘給你的,再說了,寫完就燒,誰會知道?”
黃蘭花怒道:“你寫這個,不就是給你爹看的嗎?”
宋寶平氣惱的將毛筆往碗裡一扔,墨汁飛濺的到處都是:“你再嘮叨個沒完,老子抽你。”
黃蘭花見對方真生氣了,氣焰立馬就息了:“寫吧,寫吧,大不了最後一起完蛋。”
“完你孃的蛋,再瞎說,一巴掌呼死你。”宋寶平氣急,橫著臉,瞪著黃蘭花。
黃蘭花瞪不過,索性也不管了,直接又將被子蒙在了頭上。
宋寶平這才收回了眼神,緊趕慢趕又寫了一張半的毛筆字。
他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已經夜裡十一點半了。
他鬆了口氣:“終於寫完了。”
黃蘭花也睡著了。
宋寶平喊了一聲:“喂!”
沒有回應。
宋寶平氣的連喊幾聲,可黃蘭花就是不答聲。
宋寶平氣急敗壞的起身來到黃蘭花跟前,一把將被窩給掀了,當他看到黃蘭花真的睡著時,更加來氣了:“我說你這人,心咋這麼大呢?這時候還能睡得著?”
他伸手推了幾下黃蘭花的肩膀。
黃蘭花倒好,直接翻了個身又睡著了。
這把宋寶平給氣的臉都黑了。
“他孃的,俺讓你睡。”宋寶平跪在床上,狠狠地一巴掌拍在黃蘭花臉上。
黃蘭花直接被疼的坐了起來,她捂著臉吼道:“你媽逼的,瘋了?真下死手?”
宋寶平冷哼一聲:“誰他孃的讓你睡的?不知道待會兒要幹啥?”
黃蘭花鬆開手,左半邊臉腫了老高,紅彤彤的幾個手指印,非常醒目。
“你喊一聲不行?非扇是吧?”黃蘭花伸腳就蹬了宋寶平兩腳。
宋寶平躲閃著,黑著臉罵:“行了,別鬧了,還剩十五分鐘,一會兒你跟老子出去認錯去。對了,來,摁個手印。”
黃蘭花沒好氣的挪了過去:“真麻煩!”
宋寶平罵道:“喂藥的時候,你不覺得麻煩。往爹嘴裡抹屎的時候,你不覺得麻煩。虐待老頭子的時候,你咋那麼起勁?讓你摁個手印,還他娘逼逼叨叨的。”
黃蘭花展開反駁:“都老孃一人乾的啊?你沒幹啊?”
“行、行了……廢話那麼多。”宋寶平一把將摁完手印的黃紙給奪了回來:“一會兒跪著就好,管好你那張嘴。”
黃蘭花撇著嘴冷哼一聲。
宋寶平再次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分針指向了57分鐘。
“好了,下來,準備出去。”宋寶平將所有東西收拾好,然後手裡握著那捲厚厚的黃紙來到門前。
黃蘭花也拖沓著鞋跟了上去。
宋寶平手握著門把手:“拉了啊。”
黃蘭花無精打采的點了下頭:“好。”
宋寶平剛一拉開門,還沒看清楚外面的狀況,黑暗中,就見有兩個影子向自已撲倒而來。
“啊——”
兩人被這一幕嚇得驚聲尖叫了起來。
頭髮根都炸毛了。
這次真的要把他倆給嚇瘋了。
宋寶平直接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兩個人影全都砸在了他的褲襠上。
不出意外,這傢伙,又嚇尿了。
黃蘭花連忙捂著眼睛不敢再看。
宋寶平坐在地上,手掌撐地,瞪著驚恐無比的一雙大眼,看著那褲襠上壓著的東西,呆若木雞的不敢有絲毫動彈。
他這次真的嚇傻了。
一般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拼命撥開那東西,然後逃離。
可是,他嚇傻了,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像是被點了穴一般。
他臉部表情僵硬而扭曲著。
他的雙眼更是充滿了恐懼與呆滯。
黃蘭花捂著眼睛,良久沒有聽到動靜。
她捂著眼睛喊了幾聲:“寶平!”
她沒聽到預想的回應。
她猶豫的將手指縫分開,透過手指縫她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只見兩個紙人,正壓在宋寶平腿上,一動也不動。
她懷疑的將手放下來,仔細一打量,確實沒看錯,真真切切的是兩個紙人。一個穿著粉色的紙衣,一個是綠色的紙衣。
黃蘭花怎麼說,也是個成年人,她猛然低頭,只見宋寶平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她躡手躡腳的挪了過去,這才看清楚,宋寶平已經嚇的魂飛魄散了。
黃蘭花這下也慌了,拼命的搖晃宋寶平:“你咋了?你說話啊!”
宋寶平上身有些僵硬,似乎根本就聽不到外界的呼喊一般。
黃蘭花急的滿頭大汗。
這可是深冬時節啊。
黃蘭花試著伸手去探宋寶平的鼻息,還好,有呼吸,說明還有氣。
她不知哪來的膽量,一把將宋寶平腿上壓著的紙人給扒拉到門外,隨後又費勁兒的將宋寶平拖回屋裡,用力的將門給死死關上。
她好不容易才將宋寶平搬到床上,連忙將他身上尿溼的褲子給拽了下去,接著兩人都鑽進了被窩裡。
要說這兩口子,吵架歸吵架,但感情也是有的。
黃蘭花在被窩裡摟著宋寶平,不住的安慰:“沒事了……沒事了,別怕……”
可宋寶平一直猶如一具死屍一樣,睜著眼睛,一動不動的捱到了天亮。
家裡的雞,打鳴了。
彷彿冬天的環境特別的空靈。
打鳴聲,傳了好久。
整個鎮上的清晨,冷冷清清,有些院子裡的炊煙裊裊升起。
房頂上的雪,似乎也沒動過。
我爹起的很早。
他知道我爺爺昨天與宋寶平和解了。
今天是老良子,死去的第三天。
女兒與女婿們都要過來叩頭了。
我爹也學了一手的泥瓦手藝,今天宋寶平家開始管飯了,他一大早就起來掏出自已的瓦刀開始磨。
我爹這是要幫宋寶平家壘大鍋臺去了。
我娘在門口喊:“吃罷飯再去唄。”
我爹將瓦刀扔進工具袋裡:“不吃了,早點壘完,別等他們老閨女來了,連鍋還沒架好,那就真讓人家笑話咱們這些當鄰居的懶了。”
“嗐——又不是咱一個街坊。”
我爹冷笑道:“都知道我會壘鍋臺,他們什麼時候幹過?哪次不是靠我。”
我娘一臉埋怨:“也怪你,學啥不好,學個這。”
我爹說道:“行了,別埋怨了,我走了。”
我爹走出大門,我娘搖搖頭:“還不知那兩口子醒了沒。去那麼早,也不怕被抱怨?”
我爹這一走,我們弟兄仨,立刻就成了沒貓在家的耗子,我哥睜開眼,光著屁股就去開我家那12寸的小電視。
不過,還沒到七點,連掰了好幾個臺,圖案都是一個“黑白色的圓”。這是電視臺還沒上班。
我哥失望的鑽回被窩裡,與我討論起“阿童木”到底有沒有腳,為什麼阿童木的腳底板會噴火,我說他是個機器人……
我爹提著他的工具袋,來到宋寶平家門口,用力拍門,大聲喊了起來:“寶平——都幾點了?還不開門?”
我爹見沒人應聲,就又拍了幾下大門。
“寶平——”
沒多久,我爹就聽到宋寶平院子裡有腳步聲響起。
黃蘭花的聲音傳了出來:“國子?”
我爹嗯了一聲。
黃蘭花連忙開啟門閂。
我爹看到黃蘭花的樣子吃了一驚:“你這臉色咋這麼差?”
“有……有嗎?”黃蘭花用手拍拍臉,心虛的問道。
我爹說:“你回去照照鏡子。”
黃蘭花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可能是昨夜沒睡好。”
我爹聞言打消了懷疑:“寶平呢?”
黃蘭花連忙一陣心慌:“在……在屋裡……還……還沒起。”
我爹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也沒問下去,直接說道:“今天他仨姐姐該來了,搬磚壘鍋吧,你讓寶平出來看看,鍋要往哪裡架?”
黃蘭花支支吾吾道:“這……他……”
我爹眉頭一皺:“咋了?”
黃蘭花一下臉就變得沮喪了:“你……你跟俺進屋吧,他……他好像……病了。”
“病了?”我爹一臉的懷疑:“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黃蘭花躲閃著眼神:“昨晚……發的病。”
我爹哦了一聲,點點頭:“好吧,去看看。”
黃蘭花走在前頭帶路,我爹跟了上去,可等我爹看到屋內的老良子的遺體還在床上趴著,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拉住黃蘭花:“俺爹不是教給你們了?咋還沒翻過來?”
黃蘭花一臉的尷尬:“這……這不是還沒等燒,就……就病了嗎?”
我爹說:“那你們可抓點緊啊,吃完早飯,你那仨大姑姐就該來看一眼了。這個樣子,不好看啊。”
黃蘭花沒了個主心骨,她哪裡還顧得上這個,只好點了點頭。
我爹眼尖,一眼就看到裡屋門旁躺著倆紙人:“這又是咋弄得?”
黃蘭花無奈只好將昨晚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聽的我爹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啊:“你是說,寶平被嚇傻了?”
黃蘭花哭喪著臉,索性也不裝了:“嗯!俺都快擔心死了。”
我爹連忙繞過黃蘭花走進裡屋,見宋寶平果然蓋著被子,呆滯的瞪著眼睛盯著天花板。
我爹來到跟前,低頭喊道:“寶平。你說句話啊。”
可是,正如黃蘭花所說,宋寶平就像對外界的聲音沒有任何感知一樣,眼珠子連動彈也不動彈,眼皮更是沒眨一下。
黃蘭花開始低頭抹眼淚了:“我可咋辦啊?”
我爹思慮再三,才說:“你別急,我去喊俺爹過來瞧瞧,興許他有辦法。”
黃蘭花知道前幾日對我爺爺有些不尊敬,她也厚不起臉皮去找我爺爺幫忙,這時見我爹自已提出來,當即就是一陣感激:“那真是太感謝了。”
我爹說道:“說什麼感謝,都鄉里鄉親的,誰還用不著誰啊?不過你兩口子那脾氣可得改改了,老頭子現在氣還不順呢。”
我爹當然想替小壯說句心裡話,自已打孩子可沒這樣打過。
黃蘭花點著頭答應了。
我爹這才回了家。
當時我哥正在鼓搗電視,我爹的腳步聲一傳過來,就嚇的他連忙一緊張,關掉電視,又飛快的跑進了被窩裡。
我娘看著我哥那樣子笑了:“怕什麼?放寒假了,看會兒西遊記咋了?”
我哥說:“不看了,不看了。”
我蒙著腦袋不敢出來。
所幸,我爹根本沒進我們屋,直接去的我爺爺屋,兩個人沒多大會兒,就急匆匆的走了。
我哥露出頭:“娘,你看看,走了嗎?”
我娘說:“走了。去開電視吧。”
可氣的是,沒搜到西遊記,倒是看起了水滸傳……
我爺爺在宋寶平床前,用手扒著宋寶平的眼睛看了會兒。
我爹安慰著一臉焦急的黃蘭花:“別慌,人沒事。”
我爺爺縮回手:“魂嚇掉了。”
“啊?”黃蘭花驚呼一聲。
我爹皺著眉頭:“大人還能嚇掉魂?”
我爺爺冷笑:“有什麼不能的?只要害怕,都能嚇掉。”
我爹還以為只有小孩子才能被嚇掉魂。
黃蘭花哭喪著臉問:“那,咋辦?”
我爺爺說:“能咋辦?叫叫魂,興許就好了。”
黃蘭花懷疑道:“你……您,您會叫魂嗎?”
我爺爺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有樣學樣吧,你去準備一碗小黃米,一碗涼水,端過來。”
黃蘭花快速的點頭:“好。好,俺現在就去。”
我爹看著黃蘭花離去的背影,不解的問道:“爹,不是隻有晚上才能叫魂嗎?”
我爺爺說:“死馬當成活馬醫吧。別忘了,今天寶平必須要出來迎人。”
沒多大一會兒。
黃蘭花雙手端著兩個碗進來了。
我爺爺話不多說,接過黃蘭花手裡的那碗小黃米,定了定身,就對著門外開始唸叨:“寶平,快回來……寶平,快回來……回家吃飯了……”
黃蘭花緊張的看著我爺爺,不敢出聲。
我爹也是呆呆的站立在一邊,看著我爺爺這副樣子,想笑,又不敢笑。
我爺爺猶如跳大神的一樣,端著那碗小米,舉過了頭頂:“寶平~回家吃飯了~”
我爺爺的聲音,跟鬼聲一樣,帶著顫音。
誰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或許帶著顫音,能讓鬼聽得懂一樣。
不過,我聽說,叫魂的都是搖頭晃腦,然後把嘴裡的話都搖顫了。
我爺爺直到唸叨了十來分鐘。
床上忽然傳來了咳嗽聲。
屋裡的三人都聽到了。
我爺爺連忙放下手裡的碗,扭頭看向床上的寶平,見其正使勁閉著眼睛睜不開。
或許是因為一眼不眨的瞪了一夜眼的緣故,宋寶平的眼睛肯定發酸的很。
我爺爺連忙對著一臉驚喜的黃蘭花喊道:“快,把睡澆他頭上,定定魂。”
黃蘭花有些不知所措。
我爹眼疾手快,一把奪過黃蘭花手裡的那碗涼水,對著宋寶平當頭潑下。
宋寶平猛的一激靈坐了起來,驚呼道:“幹啥呢?”
我爺爺將手裡的碗遞給了黃蘭花。
黃蘭花低頭一看,目瞪口呆:“怎麼感覺少了一口?”
我爺爺說道:“給魂吃了。”
黃蘭花一臉的驚駭:“真的?”
“你信就是真的,你不信,就不是真的。”我爺爺說的話,確實不錯,鬼這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
宋寶平努力想要睜開眼睛:“俺眼睛,痠痛死了。”
我爺爺說道:“你先別睜開,緩一會兒再說。”
“運城大爺?”宋寶平已經清醒了,不過閉著眼,似乎也是聽出了我爺爺的聲音。
我爺爺嗯了一聲。
宋寶平說道:“昨晚嚇死俺了。”
我爺爺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我爹問道:“那倆都是紙人。”
“紙人?”宋寶平驚訝一聲,緩緩睜開了雙眼,不過他現在是滿眼通紅,眼淚都不自覺的模糊了眼睛。
黃蘭花埋怨道:“都是你,買那麼多紙人幹啥?”
宋寶平皺著眉:“紙人買歸買,但是,它們是怎麼走到門口的?”
屋裡幾人也實在想不通。
黃蘭花回憶似得說道:“今天國子來叫門,俺才敢出去開門。可是屋門居然是開啟著的。可俺明明是插住的啊。”
宋寶平驚訝道:“真的?”
黃蘭花點頭:“這個俺不會記錯。”
宋寶平說道:“難道是小偷?”
我爺爺說道:“別管是什麼了,你還不是想想,待會兒,你仨姐姐來了,如何解釋你爹遺體的事吧。”
“解釋啥?”宋寶平腦子有些斷路了。
我爺爺無奈的搖搖頭。
我爹提醒道:“你爹這會兒還趴著呢。”
“啊!”宋寶平經這麼一提醒,當下驚的跳下了床。
我爺爺問道:“你寫了嗎?”
宋寶平兩口子連忙點頭:“寫了,寫了……剛要去燒時,就嚇成這樣了。”
我爺爺點了下頭。
這時,那兩口子才想起來要找自已寫的黃紙。
沒多會兒,在兩個紙人身下給掏了出來。
我爺爺看著那足足四、五章的黃紙,冷哼一下:“現在燒掉,也不知管不管用,你們去試試吧。”
宋寶平連忙點頭,拉著黃蘭花,就來到了遺體前。
只見床頭有個泥盆,這是昨天準備好的。
黃蘭花從口袋裡掏出火柴,當下就點燃了黃紙。
宋寶平連忙磕頭,又小聲唸叨著,不過,他的聲音太小,我爹和爺爺聽不到,也許是故意避嫌的,離得遠遠的。
等黃紙燒成灰後,兩口子又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
宋寶平看了看我爺爺。
我爺爺對著他點了下頭:“翻吧!”
宋寶平答應一聲,與黃蘭花一起,將遺體給翻了過去。
兩人被這一翻,簡直高興壞了。
這時我爺爺說道:“既然你爹,已經原諒你們了,你們就應更加珍惜以後的日子,不要再虧待任何人了,包括自已的子女。”
宋寶平兩口子這時才悔恨般的低下了頭。
宋寶平感恩的說道:“運城大爺,俺以後改,俺保證一定會好好待小壯的,再也不打他了。俺再打他,俺就是畜生不如,俺不得好死。”
我爺爺聽著宋寶平發著惡毒的誓言,看的出,他是真心悔過了,就說道:“你記住自已的話就好。”
隨後指著老良子的遺體說道:“我為我這老夥計,放下臉,求一件事可以嗎?”
宋寶平兩口子,哪裡敢說個“不”字?
宋寶平連忙點頭:“別說一件,就是十件,百件,俺也答應。”
“嗯,那好。你爹活著時憋屈,死了,就不要讓他窮酸了。養兒防老,不就是這會兒用的嗎?”
宋寶平連忙尷尬的點頭:“是是。”
我爺爺繼續說道:“那就,擺好供桌貢品,遺像,香燭,最起碼能有口看的上眼的棺材。紙人紙馬都有了,紙錢也要燒到位了。讓你爹在下面,也享受一下清福吧?”
宋寶平連忙說道:“運城大爺,你放心,俺現在就去置辦。絕不心疼錢了。”
我爺爺點點頭:“好,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我讓國子在這裡幫你穿忙,該弄啥就弄啥,別在讓街坊笑話,給你爹一個風光,也是為了你們給自已長臉面。”
宋寶平連忙點頭稱是。
我爺爺說道:“這些,就夠你爹開心了,好了,我年紀大了,得回家躺會兒。”
宋寶平兩口子止不住的道謝。
對我爺爺的態度,客氣的不能再客氣了。
我爺爺走後,我爹就說道:“寶平,你看準備往哪裡架鍋?”
宋寶平指著院子的角落,就那吧。
我爹點點頭:“嗯,知道了,你去忙你的,保證親戚來了,鍋爐就架好了。”
宋寶平連忙說道:“真是辛苦你了,對了,讓孩子們中午都來這吃。”
我爹說道:“嗯。”
有人捧場,說明這人人品好,如果家裡有事,沒人過來捧場,可就落人笑柄了。
宋寶平經過這麼一嚇,沒想到態度直接轉變,從一個不孝子直接變成了個大孝子。
但是,你們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嗎?你錯了,接下來,還有更麻煩的事情,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