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漾看著雲落越走越快的背影。
氣的抓狂,周圍的人發出幾聲笑聲。
裴漾白他們一眼,拿起筷子又埋頭吸粉。
他這人吃東西挺挑的。
這次要不是和雲落一起來食堂。
這些東西他碰都不會碰一下,但嘗過之後還挺好吃的。
他一邊吃一邊想,認識雲落之後好像也沒那麼差。
他長那麼大,還是第一次被老師誇獎呢。
怎麼說呢,感覺還不賴。
至少不討厭吧。
雲落被裴漾氣飽了。
他把碗筷放到專門的地方後,準備去圖書館待幾個小時。
他揉揉太陽穴,和裴漾相處太耗費精力了。
他得重新養精蓄銳,不然晚上去兼職都沒力氣。
他正打算去校車站牌等車,一個電話又打了過來。
是季楚。
雲落接起來,“喂,季師兄。”
“雲落,你下午有時間嗎?”
雲落看了一眼課程,他下午沒課。
“有的。”
季楚在電話那頭輕笑出聲。
“太好了,那你現在來一下實驗室吧,這邊的初始資料開始在實驗了,我覺得你一定很感興趣。”
“好!”
雲落聽到這個訊息整個人都興奮了,“我馬上過來!”
他結束通話電話轉身就往實驗室的方向跑去。
此時出食堂的裴漾剛好看到他奔跑的背影。
裴漾驚詫,雲落這人,從來都是冷靜的,淡然的;
彷彿沒有一件事能提起他的熱情和興趣。
可他今天卻看到了雲落的另外一面————
活力的,多彩的。
光是看他奔跑的背影都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那種朝氣。
更別說要是看到正臉。
不敢想象要是雲落這樣放肆大笑;
會有多好看。
裴漾不自在的輕咳幾聲。
他目光緊跟著雲落越來越模糊的背影。
真是的,在人那麼多的路上跑,也不怕撞到人家。
裴漾沒多久就跑到了實驗室;
他除塵後穿上白大褂進去找季楚。
季楚正好出來迎接他,“來了,速度還挺快的。”
雲落喘著氣,“有這麼好的學習機會我當然得趕過來。”
他額角上的汗水還沒擦乾,可兩隻眼亮晶晶的。
完全沒有奔跑過後的疲憊。
只有想去看實驗的期待。
季楚突然被他這個樣子可愛到了。
只有這種時候,他才能看到雲落身上屬於少年的活力。
季楚將包裡的手帕掏出來遞給雲落;
“先擦擦汗,別急,實驗是我在負責,你還沒來我怎麼能開始呢。”
雲落接過手帕將自已擦的乾乾淨淨;
然後迫不及待道:“好了師兄,我可以進去了嗎?”
“當然。”
季楚在前面帶路,“我帶你去看看,然後期間有什麼不懂的你都可以問我。”
“沒問題。”
雲落新奇的在這個實驗室裡四處打量。
他之前去的實驗室和眼前這個壓根兒沒法兒比。
他之前的實驗室就是一間教室改的。
然後再放幾臺儀器就算是實驗室了。
可這間實驗室不一樣。
各種裝置都是頂尖的,包括實驗室的裝修,學校都是投入了真金白銀。
在這樣的環境中做研究。
即使課題再枯燥乏味,耐心也會充足很多。
季楚將裴漾帶過來,邊上還有同組的幾個人。
季楚簡單向雲落介紹一下他們;
然後就開始了漫長的研究與討論。
雲落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只有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他才會覺得體現了他的價值。
一群人一直在實驗室,待到了天黑才出來。
這幾個小時雲落受益良多。
和他們一番交流下來;
他發現了自已很多的不足,同時也拓寬了很多思路。
季楚作為他們的帶隊人。
提出來要請他們去吃飯。
“好啊——!”
一個女生兩手一拍,興奮道:“難得有和季大神親自吃飯的機會,我怎麼能放過?”
季楚紳士的笑笑,對女孩子開適度的玩笑:“哪裡哪裡,能和我們學院的大美女吃飯才是我的榮幸。”
他風度翩翩,“走吧各位,我叫了車。”
“好嘞——!”
一群人來到街頭等車。
這個時間段出行的人還是挺多的,季楚他們還得再等會兒。
“今天下來感覺如何?”
季楚問雲落。
雲落很滿足的笑笑:“非常好,學到了很多東西。”
他真的很感謝季楚,“師兄,你這麼照顧我,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了。”
季楚卻搖搖頭,“千萬別這麼說,你很優秀,不然我也不會找你加入這個實驗,你要實在想感謝我,不然就下次再做點飯給我吃,怎麼樣?”
“沒問題。”
這個對雲落來說簡直就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他們一群人在路邊聊著,季楚叫的兩輛車也開了過來。
季楚訂的飯店離南大不遠。
大概半小時就到了。
“哇——!”
一個男生看著這個飯店,“季師兄,大手筆啊!”
“誇張了啊。”
季楚領著他們到位置上。
他們一坐好,服務員就開始麻利的上菜。
季楚招呼著他們,“都吃啊,千萬別客氣。”
他說著將剝好的蝦放到雲落的碟子裡。
雲落笑笑:“謝謝師兄。”
“別客氣,多吃點。”
飯桌上的氣氛很是熱絡,雲落和他們很聊得來。
這頓飯吃了快兩小時,才算結束。
裴漾渾身酒氣的從包房裡出來。
他今晚又約了另外一夥人來吃飯。
吃完後打算再轉戰酒吧。
“裴哥,你還可以不?”
“廢話!”
裴漾在飯桌上喝了不少。
他嫌熱,將衣領上的扣子解開。
“小爺我至少還能再喝兩瓶白的不在話下,我———”
他突然停止了吹牛皮。
因為在飯店門口,他看見了雲落。
可這是雲落嗎?
他和一群人站在一起,男男女女都有。
不知道在聊著什麼。
雲落身邊那男的低頭和他說了一句。
雲落抬頭笑了起來。
不是那種淡淡的笑,也不是那種諷刺的冷笑。
更不是那種面對人擠出來的職業假笑。
而是發自內心的笑,笑的如沐春風。
連帶著周圍的溫度,好像都升了好幾度。
裴漾踉蹌的往前走幾步。
他甩了甩沉重的腦袋,又去揉了揉眼睛。
本來因為醉酒朦朧的眼睛,都出現了一絲清明。
“靠!難不成我出現幻覺了,這姓雲的原來還有這副面孔!”
“裴哥,你看什麼呢?”
跟在裴漾身邊的人往他的視線看過去,門口就站著一堆等車的人。
有什麼好看的。
裴漾沒說話,他死死的盯著雲落。
像是要把他看出一個洞似的。
一陣風颳過來,送來了絲絲涼意。
雲落突然覺得身上毛毛的。
他下意識回頭往飯店裡看,也沒什麼奇怪的。
可能是降溫了吧。
南城的天氣變化多端。
早上可能還是大太陽,到了晚上溫度可能就會驟降。
雲落只穿了一件短袖。
季楚看他一眼。
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雲落身上。
雲落先是一驚,然後想躲開,“季師兄,不用。”
“披上。”
季楚按住他,“我身體好,不怕冷,你要是感冒了可就耽誤研究程序了。”
“那,好吧,謝謝師兄。”
旁邊人調侃,“喲,季師兄很照顧雲師弟嘛,嘿嘿——”
季楚笑眯眯的回答:“誰讓他是我們的小師弟呢,好了,車來了,走吧。”
一群人上車離開後。
裴漾才僵硬的從柱子後面走出來。
好險,剛剛差點被那姓雲的看見了。
幸好他躲得快。
跟著他吃飯的人一頭霧水。
“裴哥,你躲什麼啊?”
裴漾聞言一頓————
對啊!老子躲什麼啊!
又沒做虧心事。
他黑著臉。
外面的場景他剛剛看的一清二楚。
姓雲的那個小混蛋,對他又打又踹又咬的。
對上他身邊那男的,又乖又順從。
憑什麼啊!?
還有那男的,一看就是個書呆子。
還把外套脫下來給人披上————
呵!
不可一世的裴少爺滿臉不屑。
幼稚!肉麻死了!
要換作是他!
買下一個商場的衣服不是問題。
到時候還別說冷了,就是一絲風都吹不到身上。
呵!
脫衣服給人穿,可笑至極——!
裴漾在心裡罵罵咧咧半天。
同行的人看他一會笑一會兒生氣;
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又在原地來回踱步。
不說恐怖吧但也挺讓人發毛的。
一個個面面相覷。
這是怎麼了?
喝多了吧。
裴漾在原地生了半天悶氣,他也不知道是氣誰了。
總之,就是挺莫名其妙的。
到最後酒吧也沒去成,灰溜溜回去了。
季楚一路將雲落送到了寢室樓下。
雲落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還給他;
“那師兄,我就先上去了。”
“好,你的課程可以開始和導員調整一下了,接下來應該會很忙。”
“沒問題。”
其實季楚不說,雲落也在準備這件事。
他回寢室的時候。
這三個人圍在一個床位上,直勾勾的盯著電腦螢幕。
雲落好奇地問一嘴:“你們在幹嘛呢?”
吳川頭也不回,“看電影呢,你也過來看看,這電影還不錯。”
雲落換上鞋子走過去;
他們在看一部外國的科幻電影,特效做的還是挺震撼的。
雲落抱臂看了幾分鐘。
畫面中,一個黑人演員面目猙獰的念著臺詞————
別小看了流言,溪流也會匯聚成汪洋。
一旦到那時,他帶來的後果是你無法預料的。
晝夜變換不停歇,到了週末。
裴漾一大早就被陸槐拽起來往家裡趕。
他腦子還沒清醒呢,人就已經坐在車上了。
陸槐專心開著車,裴漾在他旁邊哈欠連天。
“你昨晚又去幹什麼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陸槐嫌棄,“就你這樣,別說你哥想打斷你的腿,我也想打斷你的腿。”
“你一邊兒去!”
裴漾不耐煩,“你還嫌我不夠慘啊,都想打斷我的腿,我的腿就這麼金貴啊?一個個的都惦記著........”
“你少廢話,你還是先想想等會兒怎麼和你哥交代吧,當時我讓你去補考你也不去。”
裴漾嚷嚷:“我明明去補考了!是那傻逼教授不准我進去,我有什麼辦法!?”
說到這兒裴漾就來氣。
他去補考就已經不錯了;
結果那教授不讓他進去不說,還逮著他說教半天。
直接打消了他上那門課的心思。
陸槐冷哼一聲,直接拆穿他————
“你遲到四十分鐘還怪人家不讓你進去,要我是那教授,都不會給你再一次補考的機會。”
“你還能補考一次你就偷著樂吧你,還好意思說.......”
陸槐的毒舌和裴鶴比起來,有過之而不及;
每次他們倆損裴漾,裴漾基本上沒有還嘴的餘地。
從南大到裴家,大約有兩個小時的車程。
這麼一路上,陸槐硬是沒停下來損裴漾。
裴漾感覺他都快睡醒一覺了,陸槐還沒說完。
他默默翻一個白眼————
靠!你和我大哥才是親兄弟吧。
到了裴家後,裴漾頭暈眼花的先下來。
裴鶴早早的就出來迎接他們。
他越過裴漾去陸槐那兒,“怎麼樣,開那麼久的車累不累?”
“還好。”
陸槐搭著裴鶴的肩膀,“我爸媽他們到了嗎?”
“還沒呢,估計還有一會兒,先進去吧。”
兩人聊著進去,經過裴漾的時候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裴漾早就習慣了。
在後面狠狠翻一個白眼跟上去。
裴鍾奇夫婦在客廳喝茶。
裴漾掃視家裡一圈發現他大姐不在。
“媽,我姐呢。”
安鴻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你姐去米國了,她那邊有點兒工作沒處理完。”
“哦。”
裴漾喝口茶,暗暗鬆了一口氣。
裴鶴看到他這個弟弟就眼睛疼。
他將裴漾手裡的點心奪過來,“先去把你這身皮換了,你穿的什麼玩意兒?”
裴漾不服氣,“我這是潮流!大哥你懂什麼啊!?”
裴鶴氣的腦仁疼,“潮流你個頭!你穿成這樣是要去結親啊,趕緊換了!”
裴漾:“.........”
換就換!
裴家和陸家一直以來的交情都挺深的。
一段時間就會聚一次。
這次地點定在裴家。
臨近中午傭人和管家將後花園佈置好。
然後再將提前準備好的食物一一擺上去。
裴鍾奇和陸柏聚在一起就是談工作。
他們一家從商一家從政;
很多時候利益都是捆綁在一起的。
飯桌上不訓人,裴鶴暫且先放過裴漾。
兩家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聊著聊著,兩位夫人的風向不知道怎麼的;
就聊到了子女婚姻的話題上來了。
安鴻看著他的兩個兒子:“漾漾還小我倒是不著急,可他大哥都快二十五了,確實也該找個人了。”
“咳咳——!”
裴鶴被嗆到了,“媽,怎麼突然說這個了?”
安鴻:“不突然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有個伴兒了,不然媽給你介紹一個。”
裴鶴扶額,“媽,你別想一出是一出的,我現在還沒想過這事兒呢。”
安鴻既然提起來了,哪會那麼容易改變主意。
“不行!那人家陸槐的哥哥就比你大兩歲,人孩子都快出生了你還單著,這事兒沒商量,實在不行,你先認識認識也可以啊。”
裴鶴無奈,“行行行,你高興就好。”
裴漾在一旁憋笑,他終於看到了他大哥吃癟的時候。
太美妙了。
咔嚓——!
突然,餐桌上出現了玻璃碎裂的聲音。
裴漾皺著眉頭,不解的望著陸槐。
裝香檳的高腳杯碎裂在他手裡,然後,慢慢有鮮血滲出來。
“你幹嘛?”
“沒事。”
陸槐淡淡笑了一下,將餐巾拿起來包在手上;
“抱歉叔叔阿姨,我的手勁兒有點大。”
“沒事沒事。”
安鴻想起身,“你手沒事吧?”
陸槐搖搖頭,“沒事,小傷。”
他父母沒什麼表示。
陸槐在訓練過程中受的傷,比這更嚴重的多了去了。
這算什麼。
裴鶴起身,他皺著眉頭,“起來,我帶你去處理一下。”
他看了一下,這碎玻璃片扎得還挺深的。
陸槐起身和他出去。
裴漾疑惑的望著陸槐的背影。
將手裡的杯子拿起來稍微用點兒力氣。
他家的杯子質量沒那麼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