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東從湧泉鎮撤離,半路和李立明分開,直奔福建平潭。在平潭島東南海岸,有一片沿海而建的城區,原本是高階別墅區。但是由於價格高得離譜,那別墅區至今未完全售空,還有很多千平以上的獨棟無主。
已經住人的別墅,也是很多老人在此。他們在外人眼裡是富豪,世代從業海事的商人,可在內行人口中,他們沒那麼簡單。
世代從業海事,只是表象。老傢伙們當中,不乏海外歸來的豪商世家。老傢伙們來歷複雜,嗜好更復雜。
不說別的,光是收藏古懂,這些人手中的寶貝就令人咋舌。
丁曉東去那,找了幾個蘇文的老關係。李立明說過,那是打著蘇文的名號,人家給不給面子,都不一定。
好在丁曉東巧舌如簧,連哄帶騙,老傢伙們真給出點東西。
刺胡桃大多出自北方,但丁曉東拿著的,不像是北方的‘金刺蝟’,更像是秦嶺大毛,但比秦嶺大毛刺短且更飽滿。
“應該是串接或者移栽的良種”丁曉東說道。老傢伙能告訴丁曉東一點東西,並不是給面子,而是丁曉東說刺胡桃是從大狗的腦袋裡摳出來的,老傢伙們才來了興致。
胡桃本是堅果,因為果實當中含有幾種健腦的營養物質,所以自古人們當它是養生佳品。這刺胡桃也有果肉,但是品種決定了裡面果肉太小,沒什麼食用價值。堅硬如刺的果核,現在成為高階的文玩物件,在手中把玩,那叫一個肉疼。
但是,只要下功夫,胡桃沁色達到溫潤如玉,那是天花板級的文玩上品。
那東西可遇不可求,最主要的是胡桃對生長條件的要求十分苛刻。土質必須是細膩的高嶺地表積土,土層溫度偏低,而氣候卻是夏季乾燥炎熱的北方季風天氣。
“正是這氣候屬性,決定了果核生長慢,也正因為慢,果核硬度密度都很高”丁曉東說道。這麼大一顆,至少要長四年。
“說胡香鎖”張春來語氣冰冷,他對丁曉東沒有耐心。
“你別急呀!”丁曉東說道。老傢伙們說了,這胡香鎖,是對應鎖氣養屍的邪術而說。
養屍之術,難於養物,古墓當中,講究‘生風水澤’,福滿之氣,潤物無聲。這福滿之氣,無聲之水對正主來說是福潤寶地,寶地又是最難養物。活屍難養,但凡古墓活屍,必須在與正主隔絕的隱秘之處,而成為真正活屍,那就更難了!
胡香鎖,就是用了刺胡桃當中對腦組織有作用的特性,創造出的養屍術。它來源於北方薩滿巫師,但和薩滿沒有關係。
“你這話聽著跟繞圈子似的,鬧呢?”我道。
“繞什麼呀!聽我往下說”丁曉東接著說道。現在提起薩滿,人們只知道是一種古老密教。但是真實的古代薩滿,有完整複雜的文化體系。我們現在,只知道一句話,薩滿教密術有一千多種。至於一千多種術,具體是什麼,沒有任何記載和傳說。
“那種東西有也不能見光”阿約說道。古代秘術一旦見光,接踵而至的就是精怪妖物橫行,那些東西是好的,後患也是難以估量。
“正確”丁曉東道:“老傢伙們就是這麼說的”。知道是有人知道,但那東西沒人敢公之於眾。就像我們之前說的,唐代把禁止使用巫蠱之術寫進律法,現代人就不承認有巫蠱一樣,法之正邪,取決於心。
老傢伙們為什麼知道,就不得不提起清末大批出海的移民,他們來到南洋定居,從事各行各業。其後在南洋的一些志怪刊物上,刊出過相關的故事。
有一部故事當中,提到胡桃養屍的橋段是這麼說的。故事發生在明朝初年,江浙某地的山野,出現一些食人怪物,常常夜晚進入鄉村,家畜和孩童常常被吃掉,一時間民怨四起,人心惶惶。
鄉民之間一時傳言,認為那是山鬼作祟,必須建神祗,用活人獻祭方可破之。
“活人獻祭,你們懂的,神鬼之事一旦衝擊人倫,必定有人反擊”丁曉東道。村民自發請奇人道士,組成除妖隊。
除妖隊戰鬥持續多年,直接導至田地荒蕪,饑民遍野,餓殍滿地,十里八鄉全是無人村。
事情至此,官家終於出手!
大名鼎鼎的夜行司,高手如雲!
“鬼話連篇,除妖隊戰鬥多年,還沒除掉?”張春來道。
“這事你就不懂了。除妖隊能夠除妖。那鄉民組成的組織,什麼事還做不成?事實上,他們根本不會什麼除妖,只會藉著除妖的名義斂財,搜刮鄉里,中飽私囊。懂了嗎?”丁曉東得意的說道。好聽點說那是環境使然,直白點說那是人類本性,鄉民出錢,除妖人拿錢進山就行了,誰真的去拼命啊!
那些食人怪物,被夜行司剿滅,至此才知道吃人的怪物,原來是野豬。
“鬧著玩呢?活人獻給野豬”我道。
“你看你還急眼了,那豬是豬,可並不是普通的豬”丁曉東道。山村裡受害的村民,剁碎了那些死豬,有人在豬腦子裡,發現了胡桃,這才讓官家不得不承認,那是前朝留下的邪術,胡香鎖屍。
胡香鎖,在薩滿祭司手中,並不是邪術,而是一種醫術。傳說密法煉製的鎖氣胡桃,能夠給將死之人續命。
夜行司的官人,向村民解釋。南宋國滅之時,一批金人易服換語,留在江南。到了元朝,這些人的後代已經完全是漢人模樣,其中自然有精通巫術之人。
胡香鎖是巫術,是一種鎖氣養屍的方法。桃核經過雕琢,再配以秘藥,對腦部神經有聚氣的作用。方法具體操作起來十分恐怖,養屍的物件必須是活體,死的無法聚氣。同時又不能破壞腦組織,要在上口腔打洞,直接將桃核埋入腦顱內,然後全身裹油,溼土封住。等養屍一成,便水火不侵,那種活屍水泡不爛,又不怕火燒,火越燒越是兇猛。
“這些是老龍王說的,志怪讀物很多年前在南洋十分暢銷,也讓今天的華僑對故土文化非常神往”丁曉東說道。老龍王的父親,曾經尋找過那些故事來源,只打聽到有人在民間傳說裡找到一點線索,就展開了臆想,其實只是為了刊物暢銷。
但是有些東西,一定有依據!
“你說的沒錯,他就是鬼話連篇”我對張春來說道。
“什麼叫鬼話連篇”丁曉東急道:“是不是在狗腦袋裡找到的刺胡桃吧?”。
“是又怎麼樣?和薩滿有關是怎麼來的?”我說道。湧泉鎮江家的故事你也知道,他們在民國時期去了南洋。哪怕你多問老龍王幾句,那些刊物的出版商販是不是姓江?這故事都圓滿收官。
丁曉東一臉無辜,這個他沒問。“總不能這麼巧吧!”丁曉東道。
“巧不巧先別管,哪怕是夜行司的官人姓江也行啊!”我道。
“哈哈哈哈”樓上傳來李立明的笑聲:“上來,上來說”。
四個人來到樓上,一進屋紛紛倒在地板上。丁曉東不停的捶腿,嚷嚷著太累。“就弄了一個神話故事回來?”李立明問道。
丁曉東眼珠子亂轉,趕快辯解,有些東西,一定有依據!
‘哈哈哈哈’
所有人大笑,這些東西用不著去海佬城,網上多的是。要說靈異故事,網路大v當仁不讓。
“蘇州的情況,也打聽到一點”丁曉東道。
所有人收了笑意,李立明讓大亮打電話,只是讓大亮給我們洗腦。從湧泉鎮分別,他們就已經對馬家展開暗查。
李立明瞅著天花板,嘴裡咬著棒棒糖。“蘇州什麼情況?”李立明問道。
丁曉東慢慢說起,海佬城的那些老爺子,告訴丁曉東一些東西。蘇州馬家,幾十年前赫赫有名,但那只是江湖傳聞。到如今,蘇州馬家雖然還有人提起,但沒聽說有人和他們打過文道。
海佬城的收藏大佬,從不在土賊手裡拿東西,對貨源來路盯得很嚴。所以他們知道蘇州馬家,並不知道馬家現狀。
“要說雷三爺。那些老頭子當中,郭將軍對他們略有耳聞”丁曉東道。雷三爺在蘇州名氣很大,但雷三爺家的人,在江湖上名聲可是不好。他們在地下搶盤,手段為人所不恥。海佬城裡藏家,聽說過這人的名聲,無奈人家手裡,常有重寶,透過中間人,大佬也從他們手裡拿貨。
“用個白手套是吧!”張春來道。
丁曉東點頭,是這麼回事。“雷三爺在蘇州皮市街”丁曉東說道:“找他應該不難”。
李立明躺在床上,瞅了一眼阿約。我和張春來立刻明白過來,難怪從江西地下出來,李立明讓張春來收下阿約。為的就是今天,如果向雷三爺下手,那就必須在鍾磊身上做文章。
阿約當時是鍾磊的人!
李博生讓我們回北京開會,反覆提鍾磊,恐怕也是盯著鍾磊這條線!
事都搶在前邊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