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渾然不知,鮮血噴湧而出時顏季眼底快速閃過的一絲猩紅,隨後才暈了過去,之後呼吸越發輕淺,身體愈發冰涼,此時已經完全不是正常人的體溫了,卻沒有人注意到,即使發現了也會以為是失血過多造成的。

突然,昏迷的顏季刷的睜開了雙眼,原本清澈的眼睛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渾濁泛白的雙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咬住了身邊人的脖頸,其他人全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被咬的人嘴裡不停地發出慘叫,掙扎著想要逃脫,卻如螻蟻一般不自量力,不過幾息間,慘叫聲越來越弱,身體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這樣慘烈的景象嚇得其餘人爭先恐後地逃跑,不過嚐到鮮血的顏季身體已經發生了劇烈的變化,裸露出來的面板全部變得烏黑,像是樹皮般,又皺又幹,身體猛地一下長到兩米多高,同時雙手開始萎縮,隨後長出了四隻巨大丑陋的觸手,似是能無限延長般,一下子就擋住了正要關上的門。

原先被咬的人也已經感染成喪屍了,他沒有像顏季一樣發生異變,但實力也不可小覷,速度很快,沒一會就咬傷了幾人,喪屍人群正以倍速增長著。

研究所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慘叫聲不絕於耳,到處都是血跡斑斑。

最初他們也試圖鎮壓,但什麼手段都嘗試過了,絲毫不起作用,反而是身旁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最後恐慌佔據了一切,全都開始逃跑。

慌亂的人群中有一個人極其顯眼,他沒有跟著人流逃跑,反而是眼神灼灼地看著這一切。

黎銘欣賞著這些因為害怕而盡顯狼狽的人群,笑了笑,“太有意思了!”

“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麼有意思的事,真是可惜了,現在才看得到。”

黎銘搖搖頭,一臉可惜的模樣。

逃跑路過的人沒一個搭理他,在他們眼裡黎銘就是一個瘋子,都這時候不逃跑,還有意思?乾脆直接去地獄好了!那裡更有意思。

他們還想活命呢!

只要快點出去找到警察封鎖這裡,就一定能活下去!

每一個逃跑的人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殊不知喪屍已經在全國多個地方爆發了,現在不是要把喪屍封鎖起來,而是要把安全的地方保護起來才是。

逃跑途中不知是誰開啟了關押試驗者的大門,那些試驗者原本以為自已終於能離開這地獄般的研究所,卻沒想到迎面而來的是滿身鮮血,雙眼泛白,動作奇怪的人。

他們就這樣抱著能夠出去的希望死去了。

黎銘也死了,死之前還是帶笑的,笑得很瘋狂,完全沒有對死的恐懼。

在他看來人類在喪屍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這個世界即將被喪屍主宰!

只要一想到喪屍是他親手創造出來的,身體就一陣陣發燙,抑制不住的興奮,即使他還有點生還的可能,他也沒有選擇離開,反而想要成為喪屍的一員。

如果說年少的他是殘忍的惡童,那麼長大後的他就是在多年的制壓下,心理扭曲到極點,有朝一日爆發就會翻天覆地的變態。

或許,那日母親的巴掌沒有落下,他會改變嗎?

誰知道呢。

既定的事實沒有如果。

一個最瞭解喪屍病毒的人就這樣死了,變成了一具沒有思想的屍體……

滿是狼藉的實驗室內,一個小小的少年孤零零地站在中間,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事故發生之時,顏栩也被嚇得不知所措,他不明白哥哥為什麼變了副模樣,不明白哥哥為什麼會咬人,也不明白哥哥怎麼認不出他了……

“哥……”

“你怎麼了……”

“我是顏栩呀……”

一次次的呼喊卻沒得到任何回應,甚至對他視而不見,彷彿他就像空氣一般,顏季的眼裡再也沒有他這個弟弟了。

觸手一次次地飛舞,一個接一個的人慘死在他眼前。

其中,一個年過四十的中年男子手腳比不上年輕人,被擠到了最後面,剛好靠在了束縛顏栩的實驗臺上,顏栩跟男人靠的很近,他看得很真切,男子臉上透露著深深的恐懼,瞳孔收縮成針孔狀,身體如篩糠般顫抖。

男子眼裡都是對生的渴望,但下一瞬間,他的身體被一隻巨大的觸手貫穿,鮮血噴濺到空中,落在了顏栩的臉上,顏栩愣住了。

男子嘴角微微蠕動,沒來得及說一句話,便沒有了聲息。

貫穿男子的觸手也破壞了束縛顏栩的實驗臺,顏栩因此獲得了自由,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來到顏季的面前。

但無論他再怎麼努力,顏季還是無動於衷,甚至是其他的喪屍都對他視而不見。

他眼睜睜地看著喪屍猙獰地來到他面前,本以為他也會落得跟其他人一樣的下場,卻沒想到喪屍竟然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他跟別人不一樣,他只知道他最後的親人不在了……

他只能愣愣地看著喪屍殺了一個又一個。

他就這樣一直待在研究所,偶爾出去找點食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待在那個空蕩的密室內,這個密室是他無意間發現的,待得太久了,結構都摸清了,因此才有了這個發現,不過說是密室也不對,因為裡面並沒有什麼需要藏的東西。

他最喜歡待在這裡,因為這裡乾淨、整潔,沒有一個人,只有他自已,有時呆的久了還會生出幻想,幻想這一切都是假的,沒有喪屍,他哥哥也還在,但每次走出門,看到血跡斑斑的牆壁,又會清楚地意識到這是事實。

有的時候,他也會遠遠地看著哥哥,就這樣,他一直待了很久,直到某天樓上傳來了腳步聲,甚至還有打鬥聲。

意識到有人來了,他馬上回到密室,甚至還鑽進了櫃子裡。

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已跟別人不一樣,來的人不知是好是壞,他還是選擇躲了起來。

卻沒想到立馬就被林落找了出來,兩人對視,但很奇怪的是,明明林落沒有在笑,甚至很冷酷,可他卻絲毫不害怕,甚至因為林落有了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