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就這麼被辭退了？

砰！轟——

隔壁傳來一聲巨響，顧衛二人皆被嚇一跳，立刻起身檢視。只見二公子房門中，滾滾黑煙冒出。

黑煙之中，鑽出一高一矮兩個“黑人”，滿臉灰塵，渾身髒汙，撫著胸口劇烈地咳嗽。

“咳咳！”李書漫一邊咳嗽，一邊怪罪道：“你加的硝石也太多了。”

顧小明拍落身上的塵土，埋怨道：“分明是先生，引線弄得太短了。”

見面前二人狼狽不堪，衛昀瞠目結舌，顧一凌更是怒火中燒，質問道：“書漫先生，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兩個“黑人”聞言，身體一僵，隨後便是兩張尷尬的笑顏。

“我們在——”顧小明言辭閃爍，悄悄拉了拉李書漫的衣裙。

“吟詩作畫！”李書漫欲哭無淚。

天啊！怎麼能這麼倒黴，這事兒怎麼能被顧一凌撞見呢？

李書漫故作鎮定說道：“我們講到‘黑煙聳鱗甲，灑液如棼絲’，為了身臨其境，弄了些黑煙。”

“是的，是的。”顧小明點頭附和，十分配合李書漫的演出。

“吟詩作畫？”顧一凌不可置信。

吟詩作畫又怎會弄得如此狼狽？

顧一凌穿過二人，走進房屋中。只見重重濃煙之下，桌椅翻倒，紙筆四散，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味道。顧一凌蹲下身來，手指一劃地面，湊在鼻前輕嗅，判定這黑煙是火藥。

這丫鬟到底在搞什麼？

又抬頭瞥見，角落裡一張白紙。顧一凌循跡走去，撿起紙張，只見紙上寫著幾個歪歪扭扭、不知何意的字元。

“這畫的是什麼？”

顧一凌不解，拿著紙張，出來質問李書漫。

“這個‘工’字，為什麼兩個橫一樣長？上面為什麼要畫一個圓，它們中間這個字元又是什麼？”

李書漫表情尷尬，她不知如何向一個古人解釋什麼是英文字母，又如何解釋這寫的是水的化學式——H2O。

在一個把四書五經奉為圭臬的朝代，她不知如何讓世人接受，科學教育的價值所在。

“哈哈哈。”

李書漫眼珠一轉，硬著頭皮解釋道：“我在教授公子畫畫，畫畫吶最注重基礎，所以從一些線條上學起。”

“是的，是的。”顧小明賠笑點頭。

顧一凌面上波瀾不驚，眼中閃過一道厲光。

若信了這鬼話，當真是腦子有問題。

“哦？二弟，先生又教你哪些詩呢？背與我聽。”顧一凌說道。

“呃——”顧小明突然被點名，身體一僵，雙眼向右一瞟，向李書漫投去求助的目光。

放佛在說——先生，救救我，救救我。

李書漫立刻接受到了求救訊號，衝顧小明眨眨眼。

資訊如摩斯電碼傳來——你自已看著辦吧。

顧小明悻悻收回目光。

這回只能靠自已了。

“鉀鈉銨鹽硝酸鹽，全部溶於水中間。含氯不溶銀亞汞，硫酸不溶鋇和鉛。” 顧小明搖頭晃腦地背誦，一副沉浸在古詩意韻的樣子。

顧衛面面相覷，疑惑不解。

這是哪來的古詩？

“這是一首七言絕句。” 李書漫一本正經地說道。

“再來一首！”顧一凌逼問。

我看你們什麼時候露餡兒。

顧小明欲哭無淚。

自已說的話，跪著也要做完。

“鉀鈣鈉鎂鋁，鋅鐵錫鉛氫，銅汞銀鉑金。”顧小明背道。

李書漫頭上頓時幾道黑線，話連自已都不相信，說道：“這是五言絕句。”

顧一凌的臉變得更加陰沉了，本來就反對這丫鬟做弟弟的塾師，無奈母親執意如此，自已也只好妥協。沒想到這丫鬟不僅不督促弟弟讀書，更是放任弟弟胡鬧。如若繼續如此，指不定往後會生出怎樣的禍端。

“書漫先生。”顧一凌嚴詞說道：“家母請先生來，不是為了教授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看來，顧府實不敢再留先生了，還請先生另謀高就吧！”

李書漫瞳孔一震。

自已這麼快就又失業了？

這還沒過試用期呢。

顧小明剛想求情，就被顧一凌一個眼神嚇了回去。

隨後顧一凌轉身離開，只拋下一句話：“月底之前，先生還可住在這裡。但這之後，望不相見。”

一個丫鬟，還妄想做弟弟的妾？

真是笑話！

還是早日趕出府去為妙。

李書漫漸漸蹲下身來，環抱住自已，蜷縮在顧一凌遠去的背影裡。

我就這麼被辭退了？

好不容易得到一個棲身之所，轉瞬間就失去了。

又要過流離失所的生活嗎？

一滴眼淚劃過臉頰，哭訴道：“我就說不要研究火藥嘛。”

顧小明垂首，滿是歉意，安慰道：“先生和我哥，前世是冤家吧。”

李書漫無言。

還真被你猜對了。

————

李書漫計算著，還能留在顧府的日子不到十天。這十天，她還能幹些什麼呢？若是找些短工來做，今日有明日無，終究不太穩定。

李書漫想想自已除了教書，別無它法。這段日子的化學課，倒是讓李書漫萌生了開一個學堂的想法。可是自已現下，生存尚且艱難，又怎敢奢談理想呢？

想著想著，李書漫鼻翼一動，聞見一股濃濃的的肉香。想必自已是餓了，李書漫循著氣味走到後廚，看到後廚的大娘正在熬豬油。

李書漫望著碗中雪白的豬油出神。

豬油？石灰水？

李書漫一拍手，欣喜說道：“我可以做肥皂啊！”

在這個朝代，百姓還在用皂角洗衣服，皂角鹼性弱，去汙能力不強。若是真能製出肥皂，然後在民間推廣，定能大受歡迎。到時候掙個盆滿缽滿，就有本錢開學校了。

接下來的幾天中，李書漫帶著顧小明，利用府內的豬油和石灰水，製出一塊塊肥皂。

“這真的比皂角還好用？”顧小明捧著肥皂，好奇說道。

“當然了。”李書漫碼把肥皂裝入包袱中，甩到背後，說道：“我現在就去擺攤兒。”

午飯過後，李書漫和顧小明偷偷摸摸地溜到了顧府後門。

“先生，小明只能送你到這兒了。”顧小明抽出門閂，說道：“出門往南走，就是城中最繁華的市集了，先生你可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放心。你快回去吧！”李書漫背起包袱，推開後門，左右張望了一下，見四下無人，便偷偷溜出門去。

“誰在門口？”一聲厲喝傳來。

顧小明被嚇了一跳，循聲看去，原來是哥哥，一襲黑衣，持劍正向後門走來。

顧小明心中大喊不妙。

難道是哥哥發現書漫先生偷跑出去了？

顧一凌走近，才看清門口是顧小明，不禁心中疑惑，問道：“你在這裡幹什麼？”

“啊？”顧小明一怔，腦中閃過無數答案，然後抻抻手臂說道：“鍛鍊身體，鍛鍊身體。”說完，便腳底抹油，一溜煙兒跑走了。

“這小子，最近很奇怪。”顧一凌喃喃道。

顧小明跑開一段路後，才停下腳步，突然心中閃過一絲異樣。

剛剛哥哥是要出門嗎？

為何一襲黑衣？

“哥哥，最近很奇怪。”顧小明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