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準備下樓,手機突然猝不及防的響了。

“波子過來陪我,老子今天要不醉不歸。老地方見,趕緊的!”

是洪濤打來的催魂電話。

我瞄了一眼手機時間,九點了。

這小子肯定有事,不然也不會這麼晚找我去酒吧喝酒。

沒辦法,為了好兄弟再苦再累老子也要捨命陪君子。

好來屋酒吧。

依舊是往日的嘈雜和燈紅酒綠,依舊是瘋狂扭動的腰肢,依舊是忽明忽暗的煙霧繚繞。

我穿過近似癲狂的人群,一眼便看見吧檯邊的洪濤單手杵著腦袋,搖晃著杯中的rio發呆。

“濤子——!”

我喊了一聲,朝洪濤的位置走過去。

去酒吧之前,我給孫雨菲發了條微信,說我和洪濤在“好來屋”消遣,以免她記掛。

“這都幾點了?你小子怎麼還不回家?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兩個孩子的爹了。”我故意調侃了一句。

洪濤招呼調酒師給我端來一杯龍舌蘭。

藉著吧檯昏黃的燈影,我這才發現今晚的洪濤有點不對勁。

洪濤的眼睛裡佈滿血絲,渾身散發出的酒氣直衝鼻腔。

我推了推他:“濤子,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我想移開他的酒杯,卻被他一把奪過。

在我印象中,洪濤家裡有錢不愁吃不愁穿,沒必要借酒消愁。

被我這樣一問,洪濤瞪著血紅的眼睛直愣愣看著我,那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使得我心裡發毛。

這小子不會口味變了要對我上口吧?

我可不喜歡男人,我的性取向很正常。

下輩子再說吧。

但洪濤接下來的舉動讓我猝不及防。

他突然一把抱著我,像個娘們兒一樣哭的梨花帶雨,他的淚水打溼了我厚實的肩膀。

我只好順勢而為,不明就裡拍著他的後背:“濤子,你到底是怎麼了?有什麼事只管說,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兄弟這就替你報仇去!!!”

小時候我經常幫洪濤打架,但我經常被揍的鼻青臉腫,這小子跑的比兔子還快。

誰知我這樣一說,洪濤哭的更傷心了:“波子……我已經沒有家了,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

我一臉懵逼,要說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那這座城市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比他可憐。

洪濤坐擁一整棟樓房,長輩又是生意人,家裡有花不完的錢。

父母身體健康,老婆溫婉賢淑,還有一對活潑可愛的兒女。

這小子每天都不工作,每天睡到自然醒,醒了之後要麼和棋牌室的老頭老太鬥地主,要麼就開著他的寶馬X5四處閒逛。

可以這樣說,他的家庭和他的生活是這座城市很多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嘆了一聲。

也可能是他實在太閒了,我估計他抑鬱了。

像我們這種為了生存而奔波的勞苦大眾,哪有時間去胡思亂想?

這種富貴病一般都是有錢人才有資格患上。

為了我的好兄弟,如果他覺得生活不如意,我可以和他交換,讓他體會一下我水深火熱的生活。

洪濤應該是把這輩子的眼淚都哭完了。

終於,他不哭了,也願意和我說話了。

“我現在終於能體會你的難處了,我家那個也他媽的揹著我愛別人了。”

我心頭一驚,扶著他的肩膀質問他到底出了什麼情況?

我這才知道,前幾天洪濤無意中發現他老婆和一個男人手挽手去酒店開房。

洪濤並沒有衝進去大吵大鬧,以他的小體格和那個大塊頭打起來,將毫無勝算。

最後丟人的還是他自已。

他本想叫幾個朋友一起上,但又擔心被朋友知道笑話他戴綠帽子。

最後只能忍氣吞聲,只有找機會當面質問他老婆。

怪不得他的手機關機,原來他今天和他老婆吵架了,一怒之下把手機摔了個稀碎。

洪濤之所以把這件事告訴我,不僅因為我是他最好的朋友,還因為我現在和他差不多,腦袋上都多了一頂帽子,誰也不好笑話誰。

“媽的,你個gouri的……”我瞪著洪濤罵出一句。

我嘴上叼著兩支菸,點著後塞一支進洪濤嘴裡,問他今後打算怎麼辦?

洪濤擦了擦鼻涕,一臉憤然道:“老子打算明天就去民政局和這個臭婊子離婚!”

說完他突然幽幽的盯著我,說出一句讓我十分無語的話:“其實你家那位還好,最起碼肥水不流外人田,最起碼是為了你的母親。”

如果換作別人說出這樣不知深淺的話,我一定會衝到他面前狠狠爆捶他一頓,把他的米田共都打出來。

但洪濤今天喝醉了,我知道他平時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我只能窘迫的笑笑來掩飾內心的酸楚。

這一刻,我感覺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

我本想勸他想開一點,讓他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還是給他老婆一個機會。

但我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這種事,我一個外人提意見有點不妥。

何況這句話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能徒增他的苦悶。

它只是一句無病呻吟的空話。

我忽然想起某個人說過,出軌只有0次和無數次。

我只有拍著他的肩膀表示安慰,我唯有祝他好運。

我端著酒杯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孫雨菲和王旭輝是屬於出軌的範疇嗎?

今晚的洪濤註定是傷心欲絕的。

我只有試圖找尋我們少年時期的美好回憶,把他從痛苦懸崖的邊緣拉回到開闊之地。

我們倆一直喝到11點多,才迎著凜冽的野風走出酒吧。

今天的溫度其實不低,但我的肌膚卻體會到刺骨的寒冷。

我叫了輛滴滴陪著他一起回了他的家,把他親手交到他父母手裡,我這才踏實。

我扛著一身的疲憊回到家,脫去身上那件撐起我虛榮心的‘聖得西’,躺在沙發上打起了盹。

聽見客廳的動靜,孫雨菲挺著肚子從臥室走出來。

孫雨菲端來一臉盆熱水,為我擦臉又為我脫掉襪子洗腳,為我卸下一天的疲憊。

她邊洗邊嬌嗔著埋怨道:“你這個人也真是的,和濤子在一起的時間比和我在一起的時間都長,乾脆你們倆結婚算了。”

聽著她的絮叨,這一刻,我感覺自已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你們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