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一次選擇

骰子落到桌面，骨碌骨碌的滾了幾下最終停住。小拾定睛一看，只見骰子朝天的一面上赫然是三個紅色的圓點。

三個圓點就代表人偶走三步。這樣的話，那他就超過蒙荒一步了。意識到這一點的小拾屏氣凝神，準備接下來的抽牌。

桌上人偶隨即往前跳，跳了三步之後停下，腳下投射出一片水幕來，水幕當中顯現的是一大片繁密的森林。森林幽靜，似鮮少有人踏足。

這樣是不是就代表小拾即使抽到了爛牌也可以放心了？因為沒有人，所以即使爛牌毀了此地也是微不足惜的是不是？

不！怎麼可能？即使此地沒有人族踏入，還是會有其他的生靈動物存在的。眾生平等，他對待誰都一樣。人族的人是命，生靈動物乃至植物也是命。

在他的眼裡，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他想守護的。

小拾果斷抽了一張牌過來。翻過牌面，他左邊眼皮子跳動了下。因為牌面上繪著的是一個白色圓圈，他並不解其中的意思，但他有種預感，這會是張好牌。

諦蒼‘瞥’了一眼牌面，然後開口說道：“恢復之牌。可選擇前面被三張爛牌毀過的地方的其中一個使其恢復如初。”

“被黑水覆沒的山巒；被流火焚燬的小鎮，被惡鬼襲擊的城池。說吧，你選擇讓其中哪處地方恢復如初。”諦蒼問小拾道。

小拾遲疑了，他問諦蒼：“蒙荒的也可以嗎？”諦蒼點頭。

趴伏在地上的辟邪驀地睜開眼說道：“你問這個作甚？別告訴我你想把好牌用在對方的爛牌上。”

小拾聞言，目光閃爍了下，並沒有轉過身跟辟邪說話或解釋。

而辟邪以為小拾不解釋就是預設。

登時氣得炸毛。“小拾，關鍵時刻，你心軟是絕對不行的。那沒人的山巒就不必選了，我知道，城池中的人口是比小鎮的人口多。可你不能因此就心軟啊。現在不是看哪個地方死的人多，就救哪裡。而是要讓自己處於有利的一面啊。”

辟邪深知小拾的性格，它就怕小拾那善良到愚蠢的性格一發作，頭腦一發熱，偏要救人口比較多的城池，然後就全然不顧自己身處於什麼樣的境地了。

真那樣的話就真的太蠢了。

“我知道。我只是，問問而已。”小拾說道。安撫著辟邪。再抬眼看著水幕，他發出長長的一聲嘆聲：“我清楚我現在的立場。”

聞言，辟邪在他身後久久沉默。且不知何時，它變成了人形掌櫃，掌櫃雙手環胸倚靠在牆邊靜靜凝望。

小拾終是有所成長。只是這成長的代價於他而言也許太殘忍了。

“我選擇用此牌恢復剛剛我抽到的第二張爛牌。也就是讓小鎮上的居民們重新活過來。”小拾一手拿著牌，牌面展現給對面的蒙荒看。

話完，他低眉斂目，瞄了一眼蒙荒黑色人偶腳下的那個地方。城池中惡鬼猶在，它們極度兇殘。然而，他只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無能為力。

諦蒼點了點頭，手一揮，小拾手上牌面的白色圓圈凸了出來，並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光芒斜射到地圖上第七步的那個地方。很快，那個地方又重新投射出一片水幕出來。

水幕當中的場景是熊熊燃燒著的天火消失，原本該是一片焦土廢墟的地方重又長出房屋磚牆，一個個鮮活的人也從那一堆堆的灰土中冒出來。

他們無知無覺剛剛發生過什麼，他們一如往常的生活著。

賣東西的賣東西，買東西的買東西。有鶴髮老人牽著垂髫小孩兒在街上走動享受天倫之樂；有短鬚中年人在茶寮中飲茶下棋大嘆：偷得浮生半日閒；也有雍容婦人在家中含笑繡著花，似是歲月靜好。

一切恢復如往常。他們不知道他們剛剛經歷過了什麼，他們，一如既往的無知。可無知便無畏。

小拾想要的，就是這種平靜。為了這種平靜，他可以將這世間的全部黑暗都擋在身後，讓蒼生看不到絕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