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人心不足

朱小善人雙手捧著裝著他祖傳玉璧的盒子，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說話，妻子匆忙的進來，見了他就破口大罵：“你這敗家爺們兒，傻啊！能生錢的寶貝就這麼還給人了？”

“你急什麼？我又不傻，當鋪掌櫃的拿回去的是假的。”朱小善人鬆了一口氣，趕緊回屋，見著自己的寶貝還妥妥的在暗格子裡，聚寶盆裡滿滿的金元寶，再多的愧疚心虛也就沒了。

“老爺，你真英明。”妻子崇拜的說道。

“那是，我可是提前就讓人仿造了一個聚寶盆，就等著他們上門來。”

“那他們回去後要發現聚寶盆是假的怎麼辦？”

聞言，朱小善人咬咬牙：“不管怎麼樣，這能生錢的寶貝我是不會還給他們的。”

走出朱府，小拾還在嘟囔道：“這麼短的時間居然變得這麼瘦，掌櫃的你怎麼不多待一會，問問朱小善人他有什麼法子，月柒姐和陸玖她們一定會很想知道的。”

“她們不會想知道的。”掌櫃的突然停下腳步望向他說道。“什麼？”

“你也不會想要用這個法子的。”

掌櫃的雙手拿著那瓦盆子，手一抬高，又狠狠往下摔去。

‘啪哩’一聲，瓦盆子應聲碎了一地。

“掌櫃的你幹嘛？能生錢的啊！“小拾覺得肉痛無比，很是意外掌櫃的怎麼這麼做。

只見他使勁的揉了揉小拾的發，淡笑道：“偷龍轉鳳，偷樑換柱，以假冒真，狸貓換太子，可懂？”

“嘎？”小拾有些反應不過來，呆愣的炸了眨眼，而後恍然大悟：“懂了。”

“太可惡了，他想佔為己有。”小拾不禁義憤填膺道，氣呼呼的。

掌櫃的有些惡趣味的掐了掐小拾的臉頰：“哎呀呀，臉都鼓成包子了。”

“掌櫃的。”拍開不著調的掌櫃的魔爪，小拾怒氣衝衝，這下子他們賠了！一個能生錢的聚寶盆啊，掌櫃的還不生氣，到底是誰的當鋪啊！

與小拾的著急相比，掌櫃的十分的氣定神閒，“急什麼？這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可是已經給了提醒了，貪得多，報應可不會少哦。”

低沉的，惑人的聲音在小拾耳邊迴轉著。

————“爹爹。”五歲的朱小小善人踢踏踢踏的踏著步子進屋子裡來。

屋內窗戶緊閉，一股苦澀難聞的藥味縈繞在房中。

朱小善人虛弱的躺在床上，雙手還死死的捧著聚寶盆，盆裡有幾錠金元寶，地上還滾落了幾錠。房內昏暗的光線讓人覺得窒息。

只見他頭髮散亂，印堂晦暗，眼下烏青，唇色發暗發紫，面色蒼白得不成人樣，原本合適的衣服現在穿在他身上卻顯得十分寬大，彷彿衣服底下就只剩一副骨頭似的。

渾濁恍惚的眼睛在聽到兒子的呼喚後，微微轉動過來，氣若游絲的道：“怎麼來這兒了？不許進來，別嚇著了。”

自從他換了個假的聚寶盆還給當鋪掌櫃的那一天開始，他的身子就迅速的衰弱下來，不過幾天的時間，他就已經臥床不起了，看了大夫大夫也說不出是什麼病，吃了藥也沒好，整天關在房內，唯一能讓他心情好的，就是每天總能有一盆的金子生出來，聚寶盆，當真是個寶物。

“爹爹，你生病了嗎？為什麼抱著個盆子？你要洗臉嗎？小小給你裝水。”兒子朱小小善人是個乖巧的孩子，見著自己爹爹生病的樣子，也不害怕，湊近了關心的問道。

軟軟的聲音讓朱小善人一陣欣慰，“沒事，爹爹不是要洗臉，這是個寶貝，所以爹爹要好好保護它，才能不讓壞人搶走。”“有壞人要搶這個寶貝嗎？那小小我也要跟爹爹一起保護它。”朱小小善人歪著頭童真的說道。“好，那小小跟爹爹一起保護。”大手摸著兒子的後腦勺，朱小善人說道。這幾天晚上他老做噩夢，總夢見有人要來搶他的聚寶盆，於是，他這些天總抱著。

門外一陣喧鬧聲，“老爺，上水村那些村民上門鬧事來了，打了咱家的門，哎喲咱們的家當啊，這些人要反了天了他們。”妻子哭跑著進來說道。

“什麼？”朱小善人支起身子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這群刁民居然還敢鬧到他家來。

“咳咳咳——朱榮，叫朱榮去請衙門的人來，家裡的下人呢？怎麼不擋著！”

臉頰無肉，連帶著眼睛也大了些，眼裡佈滿血絲，惡狠狠的樣子，他咳嗽幾聲，勉強的下床，然後拄著個柺杖支撐著走出去，連聚寶盆也不管了，隨著他掙扎著下床的時候滾落在地。

妻子有了主心骨，趕緊的追了上去，只留兒子朱小小善人在房間內，他有些害怕，抱起有些沉的聚寶盆縮成一團的坐在床邊的腳踏上：“壞人來了，我要保護寶貝。”

隨後啜泣幾聲，自我安慰道：“我是個男子漢，小英雄，一個人也沒事的。”

“老爺，這兒就是朱小善人的房間。”門外低低的聲音傳了進來——朱小善人很想走得快一些，奈何身體實在不行，等到了前面村民鬧事的地方，他早已氣喘吁吁，累得不行。上水村的村民自朱大善人發家後一直被接濟著，若缺錢了就向朱大善人訴苦幾句，錢就立馬送到村子來，他們這麼多年來可謂是衣食無缺。

可自從朱小善人當家後，別說錢了，連點食物都不給，這讓這麼多年來習慣吃白食的村民們怎麼受得了！更兼這次他們聽說朱大善人的家產是有他們一半的！這怎能不讓他們瘋狂呢！

於是有著光明正大討家產的理由，村民們集結了全村老老少少一夥人，選擇在今天天高氣爽的日子裡上門討公道，不給錢就砸東西。

有多少砸多少，把你家全砸了，就是這麼流氓，人多，你有本事打人啊？哭給你看，扯著你罵街，總之就是得給錢！

“你們給我住手！”朱小善人那個怒火攻心啊，一群不講理的還上門來鬧事，太讓人窩火了。

“你們擅闖民宅，聚眾鬧事，打砸私人物品，信不信再鬧下去把你們統統送衙門了！讓官老爺一個一個的打你們板子。”朱小善人硬是提起氣，說的擲地有聲。

一臉兇相企圖壓退眾人，可奈何現在的他就像個紙老虎，風一吹就倒，哪來的什麼兇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