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摘下面罩,正是那陳小姐的貼身侍女。

陳明清心中狐疑,但看著老嫗身法,顯然是江湖中少有的外家高手。自已的黃符雖然對鬼物有奇效,但對於一個活生生的人來說,更像是變戲法的把戲,並不能造成太大的實質傷害。

正思索間,何明清只覺得胸前被人輕輕一點,整個身子便麻木不能動彈,這是中了那老婦人的點穴之術了。

此時可謂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任由那老婦人扛著前往縣衙後院。

縣衙大院,陳縣令正在焦急的踱著步子,看到那老婦人將何明清扛了回來,立即迎了上去,面帶些許責怪道:

‘麻嬸,豈能對何公子動粗,快快把何公子放下來!’

麻嬸當即解開何明清的穴道,將何明清放了下來。

‘草民何明清拜見縣令大人,不知陳大人今日宴請草民,隨後又派家僕將我扛回家中,這是為何?’

兔子尚有三分火氣,何況他一個堂堂七尺男兒,這麼被一個老婦人扛著回了家,屬實有些壓不住心中的火氣。奈何對方是一方知縣,自已一介草民,因此也不能失了禮數。

‘何公子,老夫今日實屬無奈之舉,望你念在老夫救女心切的份上,幫幫我吧?’

陳縣令倒是知書達理,並不以官威壓人,而是說出了一個作為父親的苦心,讓何明清不忍再責怪。

‘陳大人,令嬡今日晚宴之上面色紅潤行動正常,何來救女之說?’

何明清也是心中疑惑,明明就在一個時辰之前,那陳靈之還在有說有笑的給大家敬酒,怎麼現在就需要救了呢。

‘哎。。。賢侄你有所不知,罷了,你隨我來,一看便知。’

陳縣令一句賢侄,故意拉近與何明清的關係。在陳國這樣等級森嚴的社會,屬實是難得。

何明清便隨著陳縣令來到後院小姐閣樓,麻嬸也寸步不離地跟在兩人身後。

只見後院之中,早已亂成了一鍋粥,十幾名家丁手持鐵鏈,亂哄哄的圍成一個大圈,在那大圈之中,赫然便是不久前弱不禁風、楚楚動人的陳靈之。

此時的陳大小姐,哪還有半分弱不禁風的小姐樣子。只見陳靈之一頭長髮亂舞,雙手雙腳都被鐵鏈死死纏住,一雙眼睛通紅,額頭青筋暴漲,一雙白皙玉手,此時正凌空胡亂抓著,抓的那鐵鏈嘩嘩作響。

‘陳小姐。。。陳小姐這是怎麼了?’

何明清也被這陣勢嚇得結巴起來。

‘哎,,,明清賢侄,此事說來話長。靈之她五歲便沒了孃親,是我一手將她帶大。這麼多年,為了好生照顧她,我並未續絃,因此也沒有別的兒女。眼看靈之長大成人,出落的亭亭玉立,可是,,,可是,,,哎,可是這幾個月開始,她就越來越不正常,就像是得了瘋病一般。每到日落之後,便像是換了一個人,最開始還只是瘋言瘋語,可後來,她就逐漸開始傷人。上個月,她瘋病犯了之後,變得力大無比,親手將她養大的貓撕成了兩半。’

陳縣令說起這女兒的境遇,滿眼都是心疼。

‘陳大人,靈之她會不會是中了邪?’

何明清看這堂堂縣令如此痛惜,心中也是不忍,便這般問道。

‘一開始我也是懷疑靈之惹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可是我作為一縣父母官,明白‘子不言怪力亂神’,我便刻意不往那方面想。可是靈之的病情越發不對勁,我尋遍整個中州名醫,仍舊是藥石無靈。後來我也開始懷疑是不是鬼上身,可是靈之她從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會招惹到鬼物呢?麻嬸是南越國人,對巫鬼之術也有所瞭解,於是我讓麻嬸作法驅邪,可是,依然沒有什麼效果,反而這病情是越來越重。’

陳縣令說著,抑制不住心中的難過,竟是咳個不停,哇的一聲吐出一灘鮮血。

麻嬸見狀,趕緊將陳縣令拉到一旁。

‘老爺,你快別說了,你先別激動。那天我帶著小姐去臨縣求醫,正遇見這少年。他竟能看出小姐房中有凶煞之氣,想必有些手段。當夜我在何公子房外觀察,看何公子房外鬼物縈繞,卻全都不敢靠近,他肯定有驅鬼辟邪妙法。此時何公子已經到來,不如聽聽何公子有何高見。’

這麻嬸一說,何明清心中的疑惑解開大半。原來陳縣令之所以費盡周折將自已綁來,是因為那天在陽穀驛站自已的見義勇為。那半夜在窗外的黑影,正是這麻嬸。

陳縣令想要說些什麼,可是越咳越厲害,眼看就是上氣不接下氣。

麻嬸給身後的幾個家僕使了一個眼色,那幾個家僕立即架著陳縣令回了臥房。

‘麻嬸,你一定求這何賢侄救救靈之。’

陳縣令的聲音斷斷續續,從後院臥房傳來。

這下輪到何明清為難了。他一個書生,除了讀書啥也不會,爺爺教的望氣之法,也是半吊子水平,更別提驅鬼辟邪之術了。讓他扔兩個黃符對付一般的鬼物還行,可是眼前這鬼在哪都不知道,可讓他怎麼救人?

陳小姐掙扎了一陣子,像是累了。就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突然癱軟在地。

‘何公子,你可有辦法醫治我家小姐?’

麻嬸幽幽問道。

‘額,,,這個,,,恐怕,,,那個,,,麻嬸,我看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只是一個趕考書生,學習了一些皮毛望氣之術,那日在谷陽寨之中,也是初生牛犢,打攪了小姐休息。我可不會這驅鬼治病的本領。’

何明清此時心中有些尷尬,沒想到那日誤打誤撞,竟被這陳家認為自已有什麼高深本領。

‘可你身旁常有鬼物纏身,那些鬼物卻不敢靠近,這是為何?’

‘麻嬸,不瞞你說,我從小就是陽氣不足,來愛招這些東西,至於他們為何不敢靠近,你且看我身上。’

何明清扒開上衣,只見那麻布青衫之內,密密麻麻貼滿了黃符。

‘原來如此。’

麻嬸似乎若有所思,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何公子,快救我!’

就在此時,本已癱倒在地的陳靈之突然再次掙扎起來,向著何明清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