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河畔的一處山崖峭壁內,有一方山洞。
洞內白骨森森,各種豬骨、雞骨還有人骨堆了一地,看樣子是一處野狗洞穴。
這便是三鬼的屍身藏匿之地。三人分別叫何大虎、何二虎、何小彪,三兄弟因殺人越貨、強掠婦女,搞得整個清河縣怨聲載道,終於被縣令派捕快射殺在山崖之下。三人死後無人收屍,竟被野狗叼入洞中,都沒落得全屍。
因這三人生前殺念頗重,死後又是怨氣極深,頭七當晚便化為厲鬼,將那洞中野狗盡數殺死。順便在這洞中吸收起了天地靈氣,成為一方惡靈。
本來這何家村有土地廟護佑,已經數十年未曾發生鬼怪之事,再加上這三鬼平日裡一心在洞中修煉,並不出這山洞,因此並未被何歸農發覺。
此次何歸農雖是護孫心切,卻未亂了陣腳,因此想出了這一出甕中捉鱉的好戲。一是他身為此方土地廟持,本就有協助地神整治鄉里的職責,二是他想借此機會,徹底抹殺何家村附近的厲鬼,為自已的寶貝孫兒營造更加安全的成長環境。
沒想到誤打正著,這三鬼修成的百鬼夜行之術,間接將方圓十里之內的幽魂怨鬼全都引入何家大院,因此被一網打盡。
何歸農因天資愚鈍,並不能達到請神上身的境界,但他劍走偏鋒,年輕時結識過一遊方老道,學得不少黃符驅鬼之術。因此,才能佈下那困鬼黃符大陣,將何家村方圓十里內的遊魂野鬼一網打盡。
何家大院內沖天的火光很快引起了何家村村民的注意,一些膽大的漢子,紛紛從自家屋子探出頭向何清明家的方向望去。
何老爺子輕咳一聲,撣去一身菸灰,對著屋內喊道:
‘家柱,你隨我去後山一趟。’
‘爹,那些髒東西已經都被你炸死了嗎?去後山幹啥?’
何家柱趕緊跑出來扶著老爺子問道。
‘遊魂野鬼能被黃符所滅,可那三兄弟都已有百年道行,此時恐怕早已逃遁。我量他們身受重傷,肯定是回到屍身所在之地閉關修煉去了。家柱,你揹著我去後山,喊著村裡的男人,咱們一口氣端了他們老窩,永遠除了這一方禍害。’
何老爺子畢竟已是年近六旬,這一番鬥法,一口氣引爆三百張黃符,早已是體力不支,此時說話間,也是氣若游絲,彷彿隨時都要倒下。
很快,何家村的後山崖壁之下,幾十只火把將整個小山照的通明。
此時午夜已過,正是陰氣漸弱、陽氣升騰之時。村民們有的牽著自家大黑狗,在這陡峭崖壁之上開始搜尋。
不一會兒,一陣急促的犬吠傳來。
是何清明家的大黑,此時正在對著一個山洞狂吠。隨著大黑的叫聲,整個村子的狗都跑了過來,對著那山洞狂吠不止。可是這些狗都是僅在山洞之外張牙舞爪,卻不敢深入洞中,彷彿洞中有著什麼讓人恐怖的東西。
‘柱子,揹著我進去。’
何老爺子向何家柱吩咐道。
山洞僅有一人多高,不足半丈寬,其中陰風陣陣,洞中腐爛臭味讓人作嘔。
何家村來的壯年漢子不少,可聽得這洞中嗚嗚陰風之聲,又聞到這陣陣腐臭,皆是不敢入內,只有何家柱揹著何老爺子進入那洞中。
山洞的洞口雖小,可內有乾坤。何家柱揹著何老爺子向洞中走了百餘步,終於前方豁然開闊。只見洞中石床石臺,一應物件俱全,儼然就是有人居住的景象。可再看那石臺石床之上,早已落有一指多厚的灰塵,顯然是常年空置,未有人使用。
石床之上,整齊排列三具白骨,其中僅有一幅相對完好,左右兩幅,僅剩半個頭骨。三團白骨之中,黑氣縈繞,陰森可怖。
‘三位此時入輪迴,雖不免地獄中百年油鍋斷足挖眼之苦,可百年之後,仍有機會重新投胎。若仍舊違逆天道,恐只有灰飛煙滅一條路可走。’
何老爺子對著那三具白骨朗聲說道。
‘老後生,沒想到你修為了得,更是老奸巨猾。我們三兄弟著了你的道,又被你找到了洞穴屍身,恐怕今日難逃一劫。我們生前便不願受莊稼地裡的勞苦,因此做了打家劫舍的強人,死後更不會去那無間地獄承受百年磨難。要動手便動手,哪來那麼多廢話!’
何大虎屍身最為完整,此時也是唯一一個尚能口吐人言的鬼物。
‘既如此,陰陽必有分曉,陰間人不可留戀陽間事,更不可傷陽間人,老朽便替本方土地盡鎮守之責!三位,莫怪!’
何老爺子從懷中掏出三道黃符,由那手中木杖一指,黃符在空中燃起,向三具屍身飛射而去。
三聲悶響過後,三具白骨均已成為粉末,洞中陰風頓時驟停。
塵埃落定之後,那石床之上,白骨之下,有一抹淡綠色熒光,久久不散。何老爺子近前一看,乃是一枚溫潤寶玉,上方靈氣流轉,不似凡間之物。
‘難怪這三鬼能成氣候,陰氣久居人間而不散,原來是受這寶玉滋養。寶物無善惡之分,可人心卻有善惡。沒想到這天材地寶的寶玉,竟間接成了三隻惡鬼的得道幫兇。’
想到此處,何老爺子將那寶玉收入袖中,招呼何家柱出了山洞。
不久,雄雞破曉,一輪紅日自東方冉冉升起,何家村再次炊煙四起,一幅田園美好風光。
方圓十里已無鬼物存在,何明清終於可以安心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