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回去警告張雅麗，要是再敢對路小柚動什麼歪心思，讓她洗乾淨脖子等著我！”
顧無言蹲下身體，警告著面前兩名被他打趴在地上的小混混，隨後十分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懶洋洋地站起身。
地上那兩個鼻青臉腫的男人紛紛點頭，“是的，大哥，我們回去一定警告那個三八，再幫你教訓她一頓，大哥，對不起，我們不知道那兩個丫頭是大哥你的人，我們什麼也沒做，求你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他們此刻的內心深處已經把張雅麗的祖宗幾代都罵了個遍，都怪張雅麗那三八，給錢他們，讓他們收拾一個漂亮的小女生，那個小女生身邊跟著的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他們在道上混了幾年也沒碰過那麼好看的女生，就動了點歪心思。本想在步行街趁晚上人多天黑把她們擄進巷子的，誰知道中途殺出了個程咬金，一手拎一個，把他們扔進了巷子裡，然後對著他們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變異了，一個打兩，招招兇猛，兩三下就把他們打趴在地上，這還不夠，還往他們身上踹了好幾下，每一下都像踢沙包那樣重。混了這麼多年他們還沒遇見這麼猛的人，也沒被打過這麼嚴重，真是見鬼了，現在動一下就像被車撞了一樣疼，對怪張雅麗那臭三八！
顧無言低頭掃了一眼自己那雙不停冒血的拳頭，有些嫌棄，嗤了一聲，冷漠地轉身走出巷子。
路小柚上車後，林茉站在公交站旁乖乖地等著她的爸爸，路上有些堵車，林爸爸給她打了電話，說會晚一點到。
掛了電話後，林茉抬頭，不經意間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眨了下眼睛，確定沒看錯，那不正是顧無言那狂傲的背影嘛，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帶著疑惑，林茉忍不住走近了幾步。
她看見顧無言從步行街的方向走了出來，大步向前，走了幾步後，他停在了一名老奶奶的攤位前。
老奶奶坐在小板凳上，前面放了個半人高的小方桌，上面擺放了一些五顏六色的髮飾。
“這些多少錢！”
顧無言把手背在身後，俯身低聲詢問。
老奶奶聽見有人詢價，很高興地站起身，她駝背很嚴重，站起來肩膀才到那個桌子，她非常開心地招呼著顧無言，“小夥子，你隨便看，這些都是阿婆我自己編的，純手工的，送女朋友最合適了，你看看這個粉紅色的髮夾，喜不喜歡，買一個送給女朋友吧！”
顧無言看著她滿是皺紋的臉上，眼神有些動容，聲音溫和了不少，“奶奶，我沒有女朋友，這裡是兩百，給你，天黑了，你早點回家！”
他把錢小心地放在桌子上面。
老奶奶拿起錢遞回去給他，“小夥子，用不了這麼多，一個髮夾就五毛錢，這麼多錢阿婆找不開，小夥子，你把錢收好，給阿婆零錢就好！”
“奶奶，你早點回家吧！”
顧無言沒有接過錢，說了一句便往前走。
老奶奶見他留下錢就走，急忙拿起那個粉紅色髮夾追了上去，“好心的小夥子，你等一下！”
顧無言聽見老奶奶的聲音，皺著眉頭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老奶奶步履蹣跚地走到他面前。
老奶奶舉著那個粉色髮夾遞給他，“小夥子，這個給你，阿婆謝謝你的好心！”
顧無言雙手接過老奶奶的髮夾，看著手中粉紅色的針織髮夾他愣了一下。
老奶奶繼續道謝，“好心人，小夥子，阿婆謝謝你了！”
顧無言有些不自然，擺擺手，“奶奶，你早點回家吧！”
老奶奶點了點頭，對著他揮了揮手，“好心人，再見！”
顧無言也揮了揮手，“再見！”
隨後他把髮夾塞進口袋，轉身離開。
老奶奶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握緊他給的兩百塊，眼睛發紅，最後抹了抹眼角，佝僂著身體走回去繼續擺攤。
林茉站在不遠處看完了整一幕，她有些動容。
腳步也不由自主地朝著顧無言離開的方向跟了過去。
在拐角處，顧無言突然閃身，“你跟蹤老子做什麼！”
林茉被他嚇了一跳，差點站不穩，她喘了口氣，看著顧無言兇狠的樣子，有些無措。
“你跟蹤老子做什麼？”顧無言再次重複。
林茉微微低下頭，否認道，“我，我沒有跟蹤你，我只是路過！”
“白痴！”顧無言嘲了她一聲，並沒打算理會她，轉身就要往停車場走去。
林茉盯著他的雙手，見他的手背血肉模糊，看著駭人，她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喊住了他，“顧無言，你的手流血了！”
顧無言回頭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老子眼沒瞎！”
林茉追了上去，從包裡掏出一包紙巾遞給他，“顧無言，你先止一下血吧！”
顧無言盯著她手中的紙巾，有幾秒怔神！
林茉再次提醒他，“顧無言，你還是先止一下血吧！”
顧無言接過了她的紙巾，沒好氣道，“矯情，白痴，趕緊回家！再跟著我，信不信我揍你！”
林茉見他接過紙巾，溫柔地笑了笑，“顧無言，我剛才看見你給錢老奶奶了，我覺得你不是壞人，但是打架是不對的！”
顧無言看著她的笑顏有一瞬間失神，緊接著他兇狠地看著她，“老子要你管？”
這時候，林茉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林爸爸的來電，林茉有些緊張。
“爸爸，你到了嗎？”
“是呀，茉茉，你在哪裡？”
“爸爸，對不起，我，我有點口渴，去附近買水了，爸爸，你等我一會！”
“你在哪裡呀，爸爸開車過去！”
“不用了，爸爸，我在步行街裡面，你開車進不了！”
“那爸爸停車進去接你！”
“不用了，爸爸，我馬上出來。”
“那好吧，爸爸在公交站附近停車等你，注意安全！”
“好的，謝謝爸爸！”
掛了電話後，林茉為自己撒謊感到無比愧疚。
顧無言站在她面前冷笑了一聲， “好學生居然也會說謊！”
林茉羞愧得紅了臉，“我知道說謊不對，我只是不想讓我爸爸誤會！”
顧無言挑眉，“誤會什麼，誤會老子會對你做什麼？白痴！”
林茉沒有計較，笑了笑囑咐他，“你趕緊止血吧，你的手還是去醫院包紮一下比較好，我先走了，再見！”
剛要轉身，顧無言喊住了她，“唉，白痴！”
林茉仰頭，天真地看著他。
顧無言不自然地從口袋裡拿出那枚髮夾扔到她身上，“拿去！”
林茉低頭一看，是一枚漂亮的粉色髮夾，她急忙撿起，輕輕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淺笑道，“這是你買的？”
顧無言冷下了臉，惡狠狠地警告道，“不是！不許到處說老子買這種東西！”
林茉笑了，“其實我看到老奶奶送給你的，我不會亂說的，我走了，再見！”
說完她轉身朝著公交站跑去！
顧無言目送著她離開，見她安全上車後，才收回視線，低頭，看著手中那包沒開封的紙巾，他有些走神，想起了林茉那句，你不是壞人，他有點想笑。
林茉上車後，林爸爸回頭笑著看著她，“今天和小柚玩得開心嗎？”
林茉笑著點了點頭，“嗯，很開心，爸爸，我跟你說，我和阿柚今天中獎了！”
林爸爸啟動了汽車，“哦，中了什麼獎？”
“我們被服裝店抽中成為幸運顧客，每人可以免費領取一件衣服，阿柚拿了一件棉服，我拿了一件毛衣，我回去給你們看！”
林爸爸邊開車邊誇讚，“哇，我的寶貝女兒這麼幸運呀！”
林茉笑著解釋道，“幸運的是阿柚，今天是阿柚生日，我也是沾了阿柚的光。”
林爸爸點頭，“嗯，你們兩個都是幸運兒！”
林茉笑了笑，沒再說話，低頭看見手中的那枚髮夾她有些恍惚，片刻，她抬頭，茫然地看著駕駛座上的林爸爸，“爸爸，你說，經常打架的人是不是壞學生？”
林爸爸皺起眉頭，緊張地詢問道，“茉茉，你遇到什麼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告訴爸爸，爸爸給你撐腰！”
林茉眼神閃爍，她急忙搖頭，“不是的，爸爸，這是我們老師佈置的作文題目，我想問問爸爸你的觀點而已。”
林爸爸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呀，爸爸覺得啊，單憑打架就認定一個學生是壞學生這個觀點是很狹隘的。打架也許是為了維護正義，也許是一時衝動，也許是積怨已久，但是無論哪種結果，打架都是不對的，但是它不能成為衡量一個人好壞的唯一標準。”
林茉眼睛亮了亮，“爸爸，你的意思是打架的不一定都是壞學生？”
林爸爸笑了笑， “這就要看你自己的判斷了，理性思考問題。雖然爸爸不認為打架就一定是壞學生，但爸爸還是希望你能離打架的學生遠點？”
林茉天真地詢問，“為什麼呀，爸爸！”
林爸爸認真地回答，“用拳頭解決問題的人性格都比較衝動，很容易喪失理智，爸爸希望我的寶貝女兒遇到的都是情緒穩定的人，永遠不會受到傷害。”
林茉沉默了。
回到家，林茉坐在書桌前，攤開畫本，握著筆在發呆。
等她回過神時，畫本已然完成了一幅畫，畫中的機車男孩，俯下身在老奶奶的攤位上留下了兩百塊。
拿起橡皮擦想要擦掉，瞥見了一旁的粉紅色髮夾，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合上了畫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