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這人，看不懂

“可以，不過治病的銀錢，我給你記著。

以後，你要加倍換給我。”

蘇錦繡笑了笑，鬆開手示意蘇尚武去扶蘇尚文。

蘇尚文咬牙，冷笑一聲。

“放心，到時候分文不少……”

還會，加倍燒給她。

蘇尚武愣頭愣腦的看著這一切，有些不解。

他看不懂，蘇錦繡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了。

不過，只要哥答應看郎中就行。

蘇錦繡帶著蘇尚文去了醫館，在郎中那，她都是熟客了。

郎中上前仔細看了看，隨即皺起眉頭，神色不善。

蘇錦繡看在眼裡，示意郎中借一步說話。

郎中捏了把鬍子，嘆口氣搖搖頭。

“令弟是被毒物灼傷了眼，若是即時送到我這兒。

尚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如今怕是……”

蘇錦繡瞭然，看了眼湊在一起說話的兩兄弟，低聲道。

“還請郎中替我開些滋補的藥，再配用一些洗眼的藥材。

我弟弟還小，我想試試。”

郎中明白蘇錦繡的一片苦心，點了點頭去寫方子。

見蘇錦繡拿著藥，蘇尚武開心的拍了蘇尚文一把。

“哥，郎中開藥了，說明你的眼睛還有的治。”

蘇尚文不語，皺了皺眉。

蘇錦繡把藥扔給蘇尚武，自顧自的朝外走。

“當然有的治，就是需要些時間。

以後這藥就交給你來熬，還有些洗眼的湯劑。

你得盯著你哥用，別浪費了我的銀錢知道嗎？”

蘇尚武滿心歡喜的抱著藥，扶著蘇尚文起身出門。

先把蘇尚文扶上牛車，自己剛準備上去。

撕拉，褲子撕開好大一條縫。

街上人來人往，蘇尚武囧得趕緊用草把自己蓋起來。

蘇尚文聽到動靜，面上露出幾分笑。

“咱兩身量差不多，反正我也不出門，你穿我的褲子。”

蘇錦繡看了兩兄弟一眼，轉頭去了隔壁布莊。

出城的時候，已經快到晌午了。

蘇錦繡擔心李招娣在家等的著急，催著牛車加快了速度。

沒走多遠，就見前頭圍著一堆人。

她本不想管，可聽著人群裡一頭牛在哞哞叫。

“哞哞哞，疼死了。”

蘇錦繡停好牛車，擠進人群看了眼。

一頭牛跪在地上，口吐白沫，哞哞哞的叫著。

任憑那黑臉漢子如何抽打，都不肯起身。

黑臉漢子似乎真沒法子了，跪在地上直抹淚。

“這是拿去給孩兒娘換藥錢的牛，咋好好的就生了疫病呢？

你們行行好，多少給點銀錢。

這牛，我賣給你們成不？”

人群裡，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捂著口鼻上前。

“這是牛瘟，你就是拉到城裡也沒人敢要。

疫病傳開，官府還要罰你銀子。”

他身邊跟著兩個男人，趕緊幫腔。

“對，這就是牛瘟。

我們村上個月就死了兩頭牛，跟這一模一樣。”

“錯不了，你這人忒黑心。

明知道牛生了疫病還想賣，這是誠心想害人。

咱幾個是好心，想幫你一把，你還想要銀錢？”

其他人都是看熱鬧的，聽到疫病，趕緊往後退。

“拉去燒了吧，你回去把牛舍消毒，別害旁人了……”

黑臉漢子本就丟了主心骨，這會兒被眾人指責。

急得不行，捂著臉嚎啕大哭。

“要不是實在沒法子，誰會賣耕地的牛？

我這牛養了兩年了，是十里八村耕地的一把好手。

咋說燒，就燒了？”

尖嘴猴腮的男人見狀，衝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你別嚎了，看在鄉親一場。

這禍害，我們幫你解決了。

你趕緊回去，想法子借點藥費。”

那兩人趕緊上前，準備去牽牛。

“慢著！”

蘇錦繡實在聽不下去，下了車。

“這牛，我要了。”

三個潑皮本來白得一頭牛，卻被蘇錦繡橫插一刀，不樂意了。

尖嘴猴腮的男人挽起袖子上前，上下打量了蘇錦繡一眼。

“哪兒來的醜丫頭？沒事回家去繡花，別再這兒礙事。”

蘇錦繡瞥了他一眼，走到黑臉漢子身邊。

“你不是要賣牛嗎？我買了，多少銀子？”

黑臉漢子是個老實的，抹了把淚搖頭。

“姑娘，你聽見了？

我的牛生了疫病，你別買了。”

蘇錦繡掏出五兩銀子遞給黑臉漢子，先把韁繩從兩人手裡搶過來。

“生了疫病，我能治。

若是官府追究，我一人承擔。

咱兩白紙黑字寫清楚，牛賣給我了，跟你沒有關係。

這兒還有這麼多見證，難不成你還怕我訛你？”

黑臉漢子看看手裡的銀子，又看看蘇錦繡，一時忘了哭。

尖嘴猴腮的男人見到嘴的牛飛了，不樂意了。

“嘿，我說你個小娘皮。

誠心跟我過不去是吧？你滾不滾？

不滾，我打到你滾……”

他上前推著蘇錦繡的肩膀，卻不防，蘇錦繡一擰一個背摔。

一腳踩上他的胸膛，男人哎喲哎喲叫出聲，怎麼都起不來。

“你若是想買牛，只需高過我的價。

這樣連騙帶罵，是想搶？

要不，咱們去縣衙說說理兒？”

聽蘇錦繡說要見官，男人沒了膽子。

罵罵咧咧的起身，灰溜溜走了。

黑臉漢子這才回過味兒來，趕緊站起身。

“他們是一夥兒的？想騙我的牛？”

末了，看著蘇錦繡又是磕頭又是作揖。

“姑娘，真謝謝你了。”

蘇錦繡被這鬧了個大紅臉，趕緊擺手。

“無妨無妨，你這牛還賣嗎？

不賣的話，你帶回去好好給它修個牛蹄。

它右蹄有傷，加上餵食過多青草，才會口吐白沫，不打緊的。”

黑臉漢子搖了搖頭，摸了把牛的腦袋。

“既然姑娘說無事，這牛我就能放心賣了。

牛是我一手喂大的，幹活是把好手。”

蘇錦繡也沒多說，頭把牛套上牛車繼續趕路。

蘇尚武從乾草堆裡鑽出來，不時偷瞄蘇錦繡一眼。

蘇錦繡像是背後長了眼睛，慢悠悠開口。

“有話想問？”

蘇尚武想了想，還是開了口。

“你啥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盼著人家能報答你？”

他們剛才在外頭，沒看什麼真切，但聽得清楚。

若不是蘇錦繡，那漢子的牛就被人騙走了。

只是，以前蘇錦繡總說，下里巴人死了都不可惜。

那剛才，又為啥要幫忙？

蘇錦繡回頭，嗤笑一聲。

“我這不是假好心嗎？”

陽光暖融，蘇錦繡像是鍍了一層金光。

好像，也沒那麼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