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廈內,辦公室的門似乎有鬆動。

在發出了一聲隱約是被風吹的“吱呀”聲後,被辦公室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坐在輪椅上的青年沉默著,嘴角露出了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不達眼底。

他斜睨著,看著身後漏出了一條縫的門。

自言自語著:“剛才的動靜估計是那些老傢伙轉移能量團弄出來的。

真是群可憐的傢伙,以為凡事順著主角就好了嗎?

真是可笑,將眾生當作螻蟻嗎?”

說到這裡,青年的臉上露出一絲諷刺的意味:“一群找錯主角的傻帽。”

與此同時,辦公室的門“吱呀”一聲響,徹徹底底地被開啟了。

一個身穿晴嵐高中部校服的女孩出現在門口。

女孩扎著高馬尾,有著天鵝頸,優雅挺立。

就算她的臉上滿是擔憂和愁容,也無法掩蓋她渾身上下散發著高貴和自信。

“哥哥。”女孩咬著唇,擔憂地看著笑得癲狂的哥哥。

“小桐啊,你來了。”青年察覺到身後妹妹推著自已的輪椅,忽然就安靜了下來,任由妹妹將自已推到辦公室更寬闊、更敞亮一點的地方。

窗外夕陽已經出現,高高地懸掛在這座城市之中。

兩兄妹沐浴在這血色一般的陽光之下。

李青桐突然覺得,這次的夕陽,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還要迷人。

但是在這迷人的表象之下,有著更深層的誘惑。

誘惑中隱藏著蠢蠢欲動的不安。

青年突然拍了拍自已妹妹的手,說道:“青桐,要跟新同學好好相處哦。”

李青桐沉默著應下,目光卻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窗外,付嘉一個人自娛自樂的身影在路邊格外突出。

魅麗的晚霞鋪滿了整片天空,直到黑夜來臨。

......

當付嘉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今天的她似乎格外倒黴。

在去公交車站的路上差一點點就被一輛飛馳的機車給撞了,腿上擦破了一點皮。

坐著公交車回家的時候遇到車上乘客跟司機爭吵,公交車差點掉到河裡。

從公家車站回家的時候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了一隻跟藏獒的體型差不多大的瘋狗一路追著她。

在逃跑的過程中一下子沒注意就跌落到一個滿是落葉和汙水的廢坑。

真倒黴。

付嘉一臉嫌棄地聞著自已身上的臭味,向著已經是燈火通明的莊園走去。

“真是命大啊。”

付嘉沒有注意到,半空中漂浮的兩個人影。

其中一人正是將她調換的吳媽。

“這小兔崽子真是命大!”吳媽看著安然無恙的付嘉,恨得咬牙切齒。

“區區一個配角而已,何必大驚小怪。”另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女生淡漠地看著活蹦亂跳的付嘉,眼裡沒有任何情感。

吳媽明顯地忌憚這位年輕女孩,對她的語氣有一種無可奈何的尊重。

“可是,這人是惡毒女配。她的存在勢必會影響主角的氣運。

要是放任不管的話,會影響這個世界的執行的。”

“不是把項鍊上的能量轉移到主角身上了嗎?

主角身上的能量已經穩定了的話就不要再針對其他角色了。”

“可是...”吳媽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被女孩厲聲打斷了。

“這話是你曾經說過的,不記得了嗎?”

吳媽本來想不理會,可是女孩身上傳來的威壓壓得她的肺疼得無法呼吸,只能不情願地哼了一聲,隨即離開了空中。

“真的是女配嗎?”女孩手裡握著項鍊,仔細感受著。

不是說那兩人偷走的是至精至純的能量石嗎?

不是說能量石裡面蘊含的能量足以毀天滅地嗎?

僅僅只是天氣變化地那麼簡單嗎?

女孩沒有出聲,只是跟著吳媽回到了傅家莊園。

入夜,莊園裡燈火通明。

客廳的飯桌上瀰漫著歡聲笑語。

付嘉一到客廳門口,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父慈子孝、其樂融融的景象。

突如其來出現在客廳、渾身上下都是臭水味的付嘉就是一個格格不入的外來者。

“這乞丐是誰啊?還不趕緊把她趕走!”

傅令初捏著鼻子,幸災樂禍地看著付嘉,故意大聲地喊人驅除。

見到來人,傅母的眼神似乎有一瞬間的閃爍。

她看著坐在自已身邊的傅令宜,又看了看站在客廳的付嘉,突然覺得有些不真切。

她的女兒?

真的是她的女兒嗎?

誰是她的女兒?

佳佳?還是令宜?

等等?誰是佳佳?

她的女兒不是一直都叫令宜嗎?

傅令宜。

傅令宜才是她的女兒?

痛苦、迷茫、糾結,這些情緒一股腦地在傅母的腦子裡面蔓延,讓她一時間分不清真假。

傅母只感覺這些情緒一下子就被抽空了。

腦子裡有個聲音在不斷地勸著她:“傅令宜才是你的女兒,付嘉是隻是撿回來的孩子。

傅令宜才是你的女兒.

傅令宜才是你的女兒

傅令宜才是你的女兒

......”

是這樣嗎?不知不覺間,傅母的思維開始順著聲音走。

傅父察覺到妻子的異樣,他握緊了妻子的手。

“令宜?”

“什麼事?媽媽。”傅令宜握住了傅母的手。

傅令宜的心裡無比幸福。

她好久沒有和媽媽這麼親密過了,就算只是一下午,就算只是一個吃飯的時間。

反正自從付嘉回來之後,傅母就沒有這麼親暱地叫過她了。

她們的關係,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從前。

回到了付嘉沒有回來的那段日子。

回到了傅母不知道付嘉還活著的那段日子。

不只是媽媽,還有爸爸、哥哥。

他們對她的關係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從前。

傅令宜突然就覺得她又變回了從前的那個傅家小公主,又變回了從前傅家人呵護的女兒。

她非常享受這個地位。

傅令宜看著站在客廳不知所措的付嘉,面上不由得露出一絲得意。

要是付嘉沒有回來過就好了。

要是付嘉當時死在外邊就好了。

這樣的話,她就能一直獨享家人的愛了。

她窩在傅母懷裡,得意地對付嘉笑著。

“沒事。”傅母拍了拍傅令宜的手,眼裡的迷茫轉瞬即逝。

當她抬起頭對上付嘉的時候,心頭一痛,但還是面無表情地對她點了點頭。

付嘉被傅母眼裡的冷漠嚇到了。

還沒等她從情緒中緩過來,就又聽到了傅母說:“我知道你之前的生活很難,但那不是令宜的錯,她也只是個孩子。

說起來,你的年齡比令宜的還要大一些。

你是姐姐,就應該讓著妹妹。

吳媽是令宜最喜歡的保姆,也不好辭退,你要是看不慣吳媽以後就少呆在家裡。”

付嘉忘了自已到底有沒有回答。

她只記得,自已在客廳所有人不善的目光下離開,就像一隻滿身泥濘、骯髒的老鼠一樣,灰溜溜地離開金碧輝煌的舞廳。

付嘉一下子就接受了對她那麼友好的傅母變得冷漠的這樣一個事實。

她已經習慣了。

所有她親近的,或者是親近她的人,最終都會變成傷害她的一份子。

除了徐笑笑。

“你終將會失去你的家人。

這是你的命運。

你最終一無所有,

包括你的朋友。”

付嘉去房間換衣服時,擦身而過的女僕輕聲跟她說了這樣一句話。

當付嘉驚魂不定地回頭時,對方早就消失在了轉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