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沈府一家人
鎖金枝:新婚夜,奸臣奪我入相府 蒼月微涼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沈昀朝楚昭昭走去,輕聲喊道:“昭昭……”
不等他上去,韓舟已策馬前來,搶先一步拿起披風給公主披上。
楚昭昭騎馬從沈昀身旁經過,看都沒看他一眼。
“昭昭。”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沈昀心下一沉,一股火氣無處發洩。
沈盈繼續說道:“二哥哥,我說你幫著那個女人,可人家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時下還不是跟個野男人走了,真是水性楊花!”
沈昀拉開弓箭,一下射到她的馬蹄之下:“滾,我沒你這樣放冷箭的妹妹!”
沈盈被父母嬌縱得不成樣子,沒想到如今這般歹毒,竟在人背後放冷箭,若不是他及時趕到,昭昭已聲譽盡毀。
沈盈被驚起的馬嚇到,定了驚魂之後,怒道:“沈二,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對我弓箭相向,你到底想做什麼?父親母親若是知道,定不會饒你。”
沈昀從她身邊經過,瞥了她一眼,一股強大的氣場中帶有血氣的陰森冷騭。
沈盈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沈昀變了。
此刻她不得不承認,如今的沈昀,已不再是三年前那個空有滿腹經綸卻任人宰割的狀元才子,而是一個飽經沙場殺人不見血的少年英雄南面之王。
***
聽雨閣。
昭昭脫下刺破的外衣,白色綢緞上有幾處明顯的血跡。
青蘿和拂衣將早晨拿出來曬好的棉被收了進來,一進門就看到公主身上的傷口。
拂衣驚道:“公主這個怎麼了?”
昭昭笑道:“無妨,今日獵場上,被箭簇擦傷了而已。”
青蘿湊近去看,幾道拇指長的傷口,現在還冒著血,心疼道:“這哪裡是皮肉傷,你看看,還冒著血珠呢。”
拂衣憤慨道:“是誰這麼大膽子,敢射傷公主。”
昭昭慰道:“獵場上刀劍無情罷了,既然是比賽,難免要受點皮肉傷。”
“公主,我去請太醫,這麼重的傷,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留疤。”
“無妨,去拿一點金瘡藥,抹上應當就沒事了。”
拂衣道:“哦,對,之前沈大人送回來的金瘡藥效果最好,上次公主做木盒劃到了手,抹上兩天就好了,還不留疤。”
青蘿道:“好,我去拿。”
“公主,藥沒了。”
“公主,有人叩門。”
昭昭道:“去看看。”
不一會兒,拂衣回來道:“公主,是沈大人來了。”
楚昭昭秀眉輕蹙,疑道:“他來幹什麼?你去告訴他,就說我已經睡了。”
*
拂衣回到門前,回覆沈昀,“沈大人,公主已經睡下了,大人請回罷。”
沈昀開口問道:“公主的傷可還好?”
“沈大人知道公主的傷?”
“我是來給公主送藥的。”
他將兩瓶藥遞給拂衣,“勞煩姑娘了。”
“多謝沈大人送藥,大人請慢走。”
沈昀會意,轉身離開。
她如今已經不願意見他了嗎?
蒼白月色傾倒而下,鋪砌層層淒涼,重重落地宮牆,冰冷而厚重。
*
拂衣回到寢殿,將兩瓶傷藥拿出,“公主,沈大人來送藥,這是止血去傷的,這個是祛疤的。”
楚昭昭眉光輕展,坦然淺笑,接道:“那就用罷,他在戰場上闖盡刀山血海,這藥定是他親試了,覺著效果好的才送來。”
楚昭昭說著,摩挲著那空了瓶的金瘡藥,有些失神。
當初他說這個藥好,他身前幾道傷口,諸葛璟用這藥給他抹了幾次,便沒有了疤痕。
拂衣將昭昭的神色都看在眼裡。
公主還是在意沈大人的。
***
沈昀回到府上,已是申時三刻。
沈家一家人已將飯畢,坐於首位的是沈相沈聿,他身邊的婦女是沈夫人趙梓華,其下依次為沈家嫡長子沈毅,嫡三子沈霽安,幼女沈盈。
沈昀回來,也沒人招呼,在沈家他一向是透明人。沈昀已經習慣了。
站在門外,便聽沈盈說著今日在馬場的事,“你們說,沈二是不是很過分,他怎麼能幫著一個外人呢?”
沈夫人因生沈昀的時候難產,所以不喜歡他,算命先生說他命中帶煞,故而遭一家人冷落,沈聿脾氣火爆,小時常對他拳腳相向,沈昀在他棍棒之下幾近斃命。後來沈昀長大了一點,因其外形文弱,沈聿常對人言:此子不肖我。所以,沈昀更不受家族待見。在這個家中,除了嫡姐沈韻,便只有二叔待他最好,五歲那年,沈昀發了一場高熱,幾日不見好,二叔便為其賜字“愈之”,後來他便以此為字。
三弟沈霽安倒是一向對他以禮相待。
他起身,扶了上側的椅子道:“二哥還沒用飯吧,請入座,小弟也才剛回來,我陪二哥一起用飯罷。”
沈昀淺笑回道:“多謝三弟。”
他一向溫和待人,幾乎到了逆來順受的地步。諸葛璟以及一些熟悉的人常說他是白蓮花,但沈昀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不必做,若是要做,便要一勞永逸的結果。
沈聿因此對他更為不喜,覺得他毫無血性,虛偽做作。此刻也不耐地瞥了他一眼。
沈霽安笑道:“二哥客氣了。”
見沈昀面色冷淡,沈霽安對他低聲道:“方才盈兒的話,二哥別放在心上,她還小,不懂事。”
沈昀答道:“嗯,都是一家人,不用多說了。”
沈聿把筷子一放,顯然有了怒氣。
眾人皆是一驚,只有沈昀神色如常夾菜吃飯。
沈聿瞥了他一眼,道:“你還知道一家人,我看你現在是翅膀硬了,連我這個老子都不放在眼裡了。別以為你做了什麼南方之王,就可以一飛沖天凌駕於你老子之上,進出這個門,你身上留的還是我沈家的血脈,你可不要忘了本末!”
沈昀不接話,隨他鬧。
遲早有這麼一遭。
沈毅今日丟了兵部尚書之位,沈家大權險些落在他這個不受寵的次子手中。
沈聿心中自然有氣。
沈聿繼續怒道:“還有你那個嫡姐,整日圍著皇上轉悠,進宮七年卻無所出,整日防著我像防賊一樣,我征戰南北多年,若想做什麼,就憑他們這點功夫能攔住我?”
沈盈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肯定道:“就是!”
不料沈聿卻把矛頭指向她,怒道:“還有你!你是什麼身份,憑著你父兄的勢,去欺辱一個丫頭,還敢來桌前造作,丟人現眼的東西!我看你們整日沒什麼正事,淨給老子添堵。”
沈盈被喝得一愣一愣的,“這,關我什麼事?明明是她先招惹我,再說她,她哪裡是個小丫頭。”說著,她伸出手,亮出手上的傷,“你看,這都是她今日射傷的,又不是隻有我射了她。”
“哼,我在亭上看得清楚,你不先傷她,她怎會傷你!你姐姐溫婉賢淑,你哪有她半點模樣?我看把你嬌縱得越發無法無天了。”
沈聿是個典型的大男子,對女子的要求是溫婉賢淑,所以對於這個嬌縱的女兒越發沒有了耐性。
沈盈哪裡受到這樣的重話,本來是想參沈昀一本,如今卻被父親訓斥,覺得十分跌份兒,哭著朝屋裡去了。
沈母趙梓華起身便去安慰。
沈毅見狀,開口勸慰沈聿道:“父親,何必跟弟弟妹妹們一般見識,他們還小,以後總會明白父親之苦心。”
沈聿寬慰道:“還是毅兒知我啊。”
“毅兒,同我去書房,我有些要緊話與你說。”
“是,父親。”
沈昀吃了幾口,沒了胃口,回到了房中。
不用猜測,沈聿同沈毅要說的話,無非事關沈府掌家之權和北方兵權。
若沈毅拿到了北方之權,天下必亂,大周不保,南方也會再起戰火。
沈昀負手立於窗前,望著窗外一抹冷月,冷白的指節抓起一隻爬於窗臺的螞蟻,一把碾碎,周身畫面森冷。
“擋我者,猶如此蟻。”
沈家,是他的。北方之權,他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