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提議將糧草改成錢財繳納”陳大人對著鍾寄真拱手緩緩答道。

莫萊在一旁聽的清清楚楚,這是她當初向鍾寄真提議的,但是當時鍾寄真並未採納,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鍾寄真沒采納,而現在聰慧的陳大人也這般提了,鍾寄真會採納嗎?

鍾寄真果然對這個建議沒有搭話,而是目光微沉的看著陳大人。

那位大人抬頭瞧見了鍾寄真這般模樣,他沒有畏懼還是挺直了腰桿繼續說道“陛下,這糧草按照曾經的稅收繳納國庫依舊能夠填滿,甚至將其作為俸祿發放給大盛國從下之上的九品芝麻官到一品大員後的結餘也是綽綽有餘的,足夠支撐整個皇宮、軍隊好幾年的口糧”他說完將目光繼續看向鍾寄真。

而鍾寄真依舊沒有接話,還是之前那樣目光沉沉的看著他。

見鍾寄真如此,這位陳大人輕笑了一下,再說道“陛下,若按照借田制收繳上來的糧草,那數量之巨大,國庫滿溢必然無處存,白白如此浪費那是極其的可惜啊,陛下”陳大人說著目顯哀傷的晃了晃腦袋。

瞧著陳大人這般模樣,鍾寄真終於發話了“陳大人,糧食浪費很可恥,這事我懂”

她懂?呵,莫萊想到今中午那被浪費的一堆好酒好菜,她哪懂了?她懂就不會這樣一定要大家繳納糧草啊?

“但是,這糧草怎麼就一定要入我的國庫了?難道不能清點後賣給那剛剛成立的峠國?大冬天的那剛繼位的小可汗和他的子民可都等著這些救命糧呢”鍾寄真說完對著陳大人一笑,那笑容不達眼底甚至有幾分警告。

看來對於收繳糧草她勢在必得,改換銀錢她不太樂意呢,是怕半途貪汙數目難對嗎?應該不止如此吧

莫萊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通讀史書的陳大人現在終於看出了幾分,這陳大人很明白這歷來就算是女子又如何?還不是那幾種。

盧尚書在一側瞧著陳大人一通高談闊論然後被鍾寄真言語壓制,心中忍不住泛起幾分嬉笑,他雖然對陳辰沒多大的惡意,但是世家對於寒門天生的歧視讓他還是帶了幾分不屑“陳大人,陛下所言你可都聽清楚了?陛下要我們將收繳來的糧草販賣給峠國同時也是主動開啟市場貿易的大前提”沒錯他也瞭解了幾分鐘寄真關於一定要收繳糧草的用意,這是他家作為商戶與生俱來直覺。

鍾寄真將目光瞟向那覺得自已說對話的盧尚書,她瞧著那人一臉自得蔑視陳辰的模樣,雖然她心中很清楚這位盧尚書說的對,但是這國度的世家常年來不將帝王不放在眼裡的爛毛病真得讓她很厭煩“我有說要開市嗎?”鍾寄真的語氣一下子冷了下去。

感覺到鍾寄真話語的不善,那位盧大人立馬反應了過來,他快速麵向鍾寄真雙腿一曲猛的跪了下去“陛下!陛下!臣失言!臣哪敢揣測帝心!臣該死!臣不知好歹!願陛下饒過臣的一言之失!”他急吼吼的說著,頭磕地面敲得御書房內咚咚直響。

莫萊看著這位大人的動作,這位是個能屈能伸的,她還真希望他就這樣徹底得罪了鍾寄真,讓鍾寄真與世家徹底離心才好。

莫萊將目光轉向木桌後側躺在美人椅的鐘寄真身上,只見她目光依舊陰寒帶著不善的怒容。

但是她開口說的話卻與面上的一切都不同“盧大人以後管好自已的嘴,沒有下次,可聽清了?”她短短一句就饒了這位的罪責。

她自已不也是在放任世家嗎?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鍾寄真與世家徹底割裂?莫萊實在太想做那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那位漁翁了,但是不可能的,她要撬動鍾寄真的辦法,現在還不在鍾寄真的身上。

鍾寄真開了恩,那位立馬抬起頭對著鍾寄真諂笑,當然鍾寄真沒有發話讓他起來,他還是一動不動的跪著,陳辰身姿不動流轉目光看了盧玉衡一眼,立在那沒說話了,他在等陛下開口。

“盧大人,現在你還是先別說話了,讓陳大人說完。別做那插嘴的烏鴉,煩得要死”鍾寄真言語的厭惡表明的透徹“陳大人,我說的你都聽明白了?”

陳辰點了點頭,瞧著他的回應,鍾寄真繼續道“既然明白了,那你再說說還有什麼辦法?”

“陛下,收繳糧草那是必然的,既然陛下需要將糧草販給峠國,糧草多收那是正常的,但是陛下您也說了今年只需收繳一半,那說明販賣給峠國一半足夠了,何不如另一半轉換成借田租金?此可不就是兩全其美之法?既不浪費糧食又能收的外匯同時黎民百姓也能承受,陛下,此不美哉?”陳辰大人繼續說著,雖然聽他語氣這好像是個不錯的計劃,但是他目光沉沉也說明了,這租金又有幾個繳納的起地?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鍾寄真沒有話說,她將目光轉向桌面上的奏摺上,她思了良久,他們也等了良久,那位盧大人也跪了許久。

“這辦法的確不錯,但是這租金收得起嗎?”

“陛下,這租金若是普通百姓,我不敢保證能收齊,但是那群世家,我保證收得齊”

“哦?你可出其言?”

“陛下,臣接下來說的話,您不要覺得難聽”

“說”

“陛下,這世家若是按照以前的借田制的糧草繳納,或許為了糧草,他們可能為此不惜一切代價反了您!”陳辰大人目光灼灼的看著鍾寄真,他在透過眼神表示他說得一定會發生地。

“那可真個大麻煩了”鍾寄真目光淡淡的回著,似乎她一點都不在乎。

不在乎?裝個樣子罷了,真不在乎,現在談什麼借田制,她只在乎因為借田制她和世家要掰,被牽頭的那幾位不願被牽了,逼得她不得不派兵鎮壓了他們,然後失了她的薅羊毛的物件罷了。

在她看來這些沒有私兵的世家不過是紙紮的老虎看起來威風罷了,她打心底的瞧不起這些世家,她就是單純的覺得這群世家不過是一群被錢財牽著走的狗,整天圍著一根骨頭打架,打對方都打不夠,還倒轉頭去打她這個帝王?開什麼玩笑。

“是啊,陛下此乃大禍啊!”陳辰依舊神情撼動的說著,他是真覺得那狼子野心的世家會反。

而那跪在一旁低頭看地面的盧玉橫,則是滿心鄙夷著陳辰的話語,反?說他們世家?他們會反嗎?他突然一下子問了自已,其他世家他不知道,反正他們盧氏不會反,這借田制跟他們有什麼關係?這陳辰瞎說什麼呢。

“那好吧,就按照你說的做吧,盧大人一會召集戶部眾人算一下該繳納的租金是多少比較好,在明日必須交給我資料”鍾寄真說著又將目光轉向陳大人“不過陳大人,你覺得這群守財奴世家怎麼就願意繳納租金了?”

“陛下,您已開恩,資產豐足的世家憑什麼不繳納?那剩下的糧草已經夠給他們世族的所有族人,他們留那麼多做什麼?屯糧炒貨嗎?這可是大罪啊!”

借田制的一切就這樣塵埃落地。

第二日鍾寄真就讓莫萊在殿前透過宣旨將借田制重訂的繳納方式宣讀了出去。

得知借田制有變,翟太尉垂下的頭動了一下,他突然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湧上整個身心,但是他什麼都不敢表達,只是悲哀之感揮也不揮出去,他真是個自作聰明蠢貨。

莫萊宣讀著目光突然落到了最末尾那句,擬定分戶制上,只有短短几個字,其他再無表述,但是也卻能讓人猜了個夠這位女帝的用意。

果然當她說完擬定分戶制後,金鑾座下已經隱隱傳來私語聲,而她說完欽此以後,座下爆發了最大的討論聲。

這些討論聲在鍾寄真耳中不落蹤跡,在如此轟鳴的議論聲中,她開口道“眾愛卿,可聽明白了?”

她語畢,那金鑾座下的聲音全散了,沒多久眾臣回道“臣聽明白了”

一下朝,莫萊就匆匆趕去靜閒閣,她要飛鴿傳書到外院,她需要見胥珊,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