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胥烺在意胥珊的來去,莫萊毫不意外,胥烺羨慕胥珊一直都是處於明面上的,羨慕她身為一國公主卻可在宮外生活,羨慕她美名遠揚不受拘束,羨慕她是胥泗最親的妹妹,更羨慕她早早逃脫了鍾寄真的魔爪。

“她已嫁做人妻,因遊歷江湖的原因,現在已經成了半個江湖中人”對於胥珊的事,莫萊倒不想藏。

胥烺聽著耷拉了肩膀“她丈夫愛她嗎?”不知什麼時候胥烺開始專注了情愛,她總是渴望一些飄忽不定的東西。

“我不知”莫萊的確不知,她現在只知道許皓與胥珊是生命共同體被權勢綁在一起被迫的拉著向前走。

胥烺聽著,眼神落寞了,她是真的羨慕胥珊,她總是能做一些她可以去做的事情,總有人在為她保駕護航,似乎在人生的這一段路上,胥珊從不孤獨,或者說,胥烺抬起頭看向面前的莫萊,他們胥氏從不孤獨。

死去的胥焱有著與他共進退的莫娜,活著的胥泗有著莫萊的守護,而胥珊逃離皇宮後卻有著護著她周全的丈夫,這是上天給專情之人的獎賞嗎?真好啊,胥烺第一次如此渴望著自已真的是胥家人,這樣她的身側也會有人了,而不是永永遠遠的獨坐孤臺對酒望月。

莫萊看著胥烺惆悵的雙目,她一陣恍惚,她從來都不懂面前之人的渴望,這人在她手中從來都只是一枚向前進的棋子,她只要跟著自已的節奏,她一定會保送胥烺登上大殿成為那萬人之上的帝王,但是現在看著胥烺眼中的神色,莫萊突然反應了過來,她面前的這人也是個人,是個渴望加入群體的人類,她並不喜愛孤獨,或者她是真的從未想過成為那高位之上永世孤獨的人。

原來她說的是真的,她是真的不想成為女帝。

那日關於胥烺的訴求莫萊沒有回答而是默默的退出了軍營,她已經瞭解了胥烺的想法,她知道胥烺不會背刺她,現在的胥烺不過是太過焦慮,焦慮成為一個孤獨之人。

她知道了胥烺的不願意,但是為了她的計劃,她只能將那個不願意當成從未出現過的幻境。

她可真卑鄙,但是她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現在只能走下去,不然會萬劫不復。

離開軍營後她又回到了公主府,按照胥烺的描述她找到了那間雜物間,裡面擺滿了各種物件,她尋了一些看起來有了年歲痕跡的小件物品,搜尋中她瞧見了一幅畫,那畫上是胥焱的肖像,瞧著那凌厲絕妙的筆觸想來該是康王爺的畫作,康王爺的髮妻意外死後一直未有娶妻,他也沒有一個子女,便將自已看著長大的胥焱當成了親生兒子般看待,那時原後單語嫣還活著,心中只有單語嫣的胥泰也樂意將自已這個搶奪自已妻子關注的兒子交給康王爺照料,可以說胥焱束髮前大半時間都是在康王府度過。

這個康王府也有不少胥焱的物品,莫萊瞧見了那個標註胥焱之物的大箱子眼神一亮,她將懷中物件統統放下只留下了那幅畫作就指揮著兩人將那大箱子抬走了。

莫萊想得道看到這些東西鍾寄真會高興成什麼樣。

自然是笑的痴傻般的模樣,鍾寄真對這些東西愛不釋手,甚至在看到胥焱那幅畫像後熱淚盈眶。

對於胥焱的愛隨著日月而來越加的深刻思戀,見過太多人的鐘寄真越發渴望得到胥焱那般純善真摯之人,他成了她心中最明亮的那一輪月光,她多麼的渴望月光能夠照拂她,雖然這輪明月已被她打碎。

莫萊看著鍾寄真的痴迷,緩緩退出了房內,離開前她還好心的為鍾寄真帶上了房門,鍾寄真現在這般模樣若被其他人瞧見了,那可就是無妄之災了。

“姑姑,陛下怎麼了?”一個一直守在書房外的宮女瞧著莫萊關閉了書房門,一臉驚異的瞧著莫萊。

“少問,不過現在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陛下,你可懂?”莫萊挺直著身子目光斜斜的瞧了一眼這個宮女。

聽莫萊如此說,那宮女立馬打起了精神“姑姑,奴懂得”

離開書房,莫萊向著後宮走去,她要去見一個被冷落了良久的人。

進入何尹的房前,那準備通報的宮奴被莫萊攔住了“少打擾他”

“姑姑,明白,現在小主正在看書”那宮奴怯怯的瞧著莫萊,這個宮奴是最近才入的宮,他知道面前這人的聲望,但是莫萊豔麗的模樣還是勾起他心神,斷了根的男人腦子裡都有慾望更何況是這些沒斷根的?莫萊自然清楚這個大膽拿眼瞧自已的人在想什麼。

“收住你的眼神,什麼人該瞧,什麼不該瞧,你該懂得的”莫萊的警告讓這個小宮奴立馬慌了心神,他很快想起了這位美色之下那狠毒的心,他慌慌張張的告了退。

剛推開門,果然見何尹如那小宮奴所說般正在讀書,他一隻手撐著頭任由髮絲垂落目光緊盯著面前的書籍,他這般散漫的模樣與胥焱真是半分不像。

“在看什麼呢?”

莫萊的話將沉寂在書海中的何尹喚起,他急忙抬起頭來想看清是誰在說話,瞧見是莫萊他低下了目光,他不明白這人現在來找自已做什麼,他已經失了鍾寄真的寵愛,現在成了這後宮中最微不足道的人,就連從前那幫愛找他麻煩的侍君因為他的失勢都懶得再尋他,現在他對莫萊而言已經是個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之人。

“嗯?你怎麼了?”感覺到了何尹的心不在焉,莫萊走上前去詢問他,她盯著何尹五官,想瞧清楚何尹的顧慮。

“姑姑,您來是有什麼事嗎?”何尹抬起頭來。

“我來只想問你一件事”

“您問吧”何尹對莫萊依舊很恭敬。

“你想離開皇宮嗎?”對於這個被莫萊牽扯進來的孩子,莫萊總是有些不忍心。

大概是她為數不多的良心發現吧,她想讓這個孩子圓滿。

聽著莫萊這般說,何尹一愣,他滿臉的不可置信,他看著莫萊想要看到她表情裡的玩笑,但是沒有,她只是看著自已然後平淡的詢問自已,就像在聊什麼家長裡短般。

但是他卻開始熱淚刷下,他止不住的心顫止不住的淚,他曾以為他今後將永遠被關在這座金碧輝煌的牢籠之中孤寂而亡,而現在這個將自已帶入這座牢籠的人在問他,想不想離開。

想!他當然想!

他厭惡了被利用,厭惡了苦守一個自已不愛也不愛自已的人的到來,厭惡了被人用惡意目光注視著,厭惡了那群人的譏諷,厭惡了被人拿捏的生活,他厭惡這裡所有的一切。

“我...可以....離開嗎?”不可置信,但是他願意相信這是真的,真的會有一個機會,一個讓他逃離這座該死牢籠的機會。

“何尹,不對,這個甚至都不是你真實的名字”莫萊也不知自已在計較什麼,她只是單純的覺得面前這個孩子應該擁有自已真實的名字,她該去叫他真正的名字。

“姑姑,沒事的,我喜歡這個名字,我也喜歡你給的那個身份”何尹是個聰明的孩子,他看懂了面前這個人的顧慮,也看懂了這個人將自已當成了一個人,她想要給自已尊重想要平等的面對自已。

“你是個聰明,不錯,我可以讓你離開,但是接下來你要聽我的做,只有這樣你才能安全的離宮,你可明白了?”

何尹沒有說話只是快速的點頭,沒有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只要能離開讓他做什麼都可以,就算那事會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