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羅伯特感到腳下的路面塌陷。下一刻,他被猛地向下墜落。一個堅硬的表面似乎向上衝來,撞擊了他。他痛苦地摔倒在地。然後,黑暗!

那一刻,他奇怪地以為自已剛剛遭受了一次重擊,讓他失去了知覺,在他的困惑中,他把突然的寂靜和黑暗誤認為是遺忘。

突然,籠罩著他的黑色斗篷神奇地消失了。當他僵硬地爬起來時,他發現自已正和其他人站在一條隧道里,隧道由一系列白熾燈昏暗地照亮。當他看到佐拉坐在幾英尺遠的地板上時,他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她認出他後高興地叫了一聲。他連忙扶她站起來。與此同時,他看到了哈肯和帕爾默教授,還有他們一起奮勇戰鬥的倖存的衛兵。人行道上躺著他們最近的敵人之一,奇怪的是一動不動。

“這是一條通往宮殿的秘密通道,”哈肯匆忙解釋道。“它的存在和我們頭頂上帶反彈功能的自動活板門,到目前為止保住了我們的性命。帶路吧,迪亞肯。”

衛兵聽從命令,帶頭沿著通道走下去,其他人緊隨其後。上方,激戰的微弱聲響仍然迴盪,但似乎很遙遠。佐拉信任地將手放在羅伯特的手中。他們走了幾根杆子,走在第二位的皇帝不穩地晃了一下。如果不是羅伯特及時扶住他,他就會摔倒。佐拉也驚叫著衝到他身邊。

“啊,我的孩子們,恐怕我傷得太重,無法繼續前行了。離開我,趁現在逃命吧。”

“陛下,我們只與您同行,”羅伯特堅定地說。

他與帕爾默教授小心翼翼地抬起抗議的君主,夾在他們中間。就這樣,他們繼續沿著長長的通道前進,由忠誠的迪亞肯帶路。佐拉緊隨其後。

他們默默地穿過城市街道下方的長長的隧道。除了他們腳步的沙沙聲,一種壓抑的、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著這裡。哈肯時不時地懇求他們把他放下,不要管他,趕緊逃命。

雖然這條通道幾乎是筆直地從圓形競技場通往皇宮,但距離卻不近。皇帝的體重不輕,羅伯特因為持續的負重而肌肉痠痛。然而,儘管教授上了年紀,但他似乎毫不費力地承擔著君主的一部分重量。

肩頭一觸,羅伯特猛地回頭。佐拉就在他身後,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等一下!”她低語,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

羅伯特和帕爾默教授停了下來。迪亞肯向前走了幾步,也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他們沒有跟上來。

“怎麼了?”羅伯特問。他的目光順著佐拉的目光望向身後那條幽暗的通道,空蕩蕩的,宛如鬼魅。他沒有發現任何讓她不安的原因。

“聽!你沒聽到腳步聲嗎?”

他們屏息靜氣地聽著。只有他們自已心臟的跳動聲打破了地底的死寂。羅伯特脖子上一陣冰涼的觸感讓他嚇了一跳。但他發現那只是一滴水珠,從滲水的屋頂上滴落下來的。這可能是佐拉聽到聲響的來源。這個長長的隧道里的每一個細微聲響都被死寂的牆壁反射,放大了數百倍。腳步的挪動聲帶來了通道最遠處的回聲,在從牆到牆的輕柔的、悸動的低語中漸漸消逝。

“我以為我聽到有人跟著我們的腳步聲。”佐拉帶著一絲羞愧解釋道,但她的額頭上卻有一絲困惑。

“只是回聲而已,我的孩子。”她父親說。

他們繼續向宮殿進發。羅伯特全神貫注地聽著是否有追兵的聲音,他也幾次以為聽到遠處有人謹慎地跟著他們的腳步聲;但最後他得出結論,他聽到的只不過是自已腳步聲引發的無數沙沙作響的回聲。

最後他們來到了一段盤旋而上的樓梯。他們跟著迪亞肯登上樓梯,來到了一段平坦的鋪路地帶。

在皇帝的命令下,衛兵停了下來,沿著右牆的底部摸索著。磚石牆中的一扇門向外開啟了。他們所有人都迅速透過這扇門,並在身後關上了門。

他們現在站在另一條通道內,與第一條通道完全相同,但與第一條通道垂直相交。是想象力讓羅伯特相信他聽到了他們剛剛離開的通道里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嗎?

“你聽到了嗎?”公主喃喃自語,抓住了羅伯特的手臂。

他點了點頭。那麼他剛才的判斷是正確的。他們剛剛及時離開了另一條通道!

這支小隊伍再次前行。又一段不長的樓梯將他們帶到了一堵空白的牆壁前,這是通道的盡頭。在這裡,迪亞肯重複了他之前的表演,牆壁開啟了。

一道耀眼的陽光向他們傾瀉而來。與通道中昏暗的光線形成鮮明對比,陽光幾乎讓他們在幾秒鐘內失明。

羅伯特情不自禁地驚撥出聲。天球就懸浮在他們五十英尺遠的地方!他們正站在宮廷寬闊的圍牆內!

他腦中瞬間形成了一套行動計劃。他們將衝向天球。一旦安全進入其中,他們就可以迅速升空,觀察人群的舉動。然後,他們就可以從容不迫地制定自已的計劃。

他迅速向其他人概述了自已的計劃,他們立即表示同意。如果他們的追兵已經抵達宮殿,他們就一刻也不能耽擱。庭院離他們更近。

哈肯能夠站立,儘管他的傷口讓他虛弱不堪。迪亞肯和教授現在扶著他,而羅伯特則快步走到前面,開啟天球的活板門入口。

當他們從圍牆中現身時,一聲巨大的呼喊聲向他們襲來。他們沒有停下來查明來源,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天球跑去。幸運的是,陷阱很容易操作,幾秒鐘後,他們都安全地被關在了裡面。

此刻,那聲呼喊得到了解釋。從宮殿湧入庭院的是一群手持佩刀的貴族,他們高喊著讓他們停下。

羅伯特猛拉操縱桿。天球以如此突然的力量從地面躍起,以致除了羅伯特和堅定的迪亞肯之外,所有人都被甩到了地上。一分鐘後,他們翱翔在昔日追兵的頭頂高空。

“呼!險些喪命正成為我們的拿手好戲。”羅伯特驚歎道,他終於緩過氣來,這是很多分鐘以來的第一次。“現在開始我們的觀察和會議吧。”

他檢查了天球的上升速度,然後轉向其他人。

佐拉已經忙著包紮她父親的傷口。帕爾默教授剛剛從急救箱裡給她拿來一些水和繃帶。幸運的是,雖然哈肯因失血而虛弱,但發現他的傷口並不嚴重。

哈肯正從視窗凝視著地面。順著他的目光,羅伯特看到一群暴徒包圍了王宮。即使在這個高度,他也能隱約聽到火星人的呼喊聲。顯然,那些叛變的貴族們已經成功地煽動民眾發動了叛亂。

哈肯悲傷地看著樓下的混亂。現在很明顯,他回去是不安全的。

佐拉說:“親愛的父親,我們一起去地球吧。在那裡,我們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流亡的統治者沉思了許久,其他人則恭敬地保持沉默。最後,他嘆了一口氣,認命了。當他轉向女兒時,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啊,我的孩子,我這個愚蠢的老人,竟然讓你獨自一人離開。正如你所說,我們在一起會更幸福。在這個羅伯特的世界裡,我們將擁有財富和滿足——當然,如果他和帕爾默教授願意與我們分享一點他們的財富。”他微笑著,朝房間地板上堆積的金條點了點頭。

“羅伯特,你是發言人。”教授輕笑一聲。

羅伯特說:“陛下,現在您和我們在一起了,這筆寶藏屬於您和佐拉。”

“我的孩子,我已經把它給了你和帕爾默教授,除了你願意分配給我和你父親的一小部分外,它仍然是你們的。至於佐拉,她將作為你的新娘與你分享。迪亞肯,你說呢——你願意和我們一起去嗎?”

“陛下,如果您願意,我將前去;但我本應很快成婚。我的心在那裡。”他指向下方。

“那麼,我的勇士,你將獲准返回。收下這個,我送給新娘的禮物;願你擁有無限的幸福。”他將自已佩戴的一串美麗的祖母綠寶石項鍊交給了衛兵。

忠誠的火星人感激得說不出話來。

“那麼,我建議將寶藏分成四等份,”教授當下說道,“我們每人一份。這裡的財富足以讓我們每個人在地球上富可敵國。”

於是,他們達成了一致。

接下來考慮的問題是給養。在哈肯的命令下,大量的脫水水果和蔬菜此前已被放置在球體的儲物櫃中。球體原本儲備的相當數量的食品片等物品仍有剩餘。幸運的是,氧氣罐中也儲存有足夠的氧氣,可以長時間淨化球體內的空氣。他們只需要在離開戴亞肯時補充水源即可。

後一個任務並不像聽起來那麼容易。因為火星上沒有便利的、開放的水源。他們要麼冒險降落在某個發電站或農場,要麼飛往其中一極,在那裡從一個巨大的水庫中取水。由於最近一極的天氣在這個季節非常惡劣,所以他們決定冒險訪問某個農舍。

於是,他們匆忙前往一個小型農場,距離叛亂髮生地有一段安全距離。在這裡,驚愕的農民尚未聽說過叛亂,甚至不認識皇帝和公主,他熱切地幫助這些尊貴的訪客裝滿神秘球體的儲水箱。這位農民聽說過這個球體,他和他的妻子都帶著驚奇和沮喪的目光注視著它。之後,他們一直目送著它,直到它消失在視野之外。這位農民、他的妻子和戴亞肯榮幸地成為了火星上最後見到他們皇帝的人;儘管前兩個人直到戴亞肯告訴他們時才知道這一點。

在裝滿水箱後,羅伯特駕駛球體徑直朝向遙遠而蒼白的恆星飛去,他和帕爾默教授都知道那是地球。儘管他們既期待又認命,但佐拉和她的父親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默默地、不無悲傷地凝望著他們曾經的世界,直到它不再只是一個赭色和玫瑰色的圓盤。

在永恆的夜晚中,這個微小的世界帶著它的四位居民疾馳而過。在羅伯特值班的漫長時空中,佐拉始終陪伴在他身邊。他們的愛如同一件不朽之物,誕生於太空和永恆。他們手牽手逃離宇宙,奔向他們充滿希望的未來世界。

吸取了上次在重力,或者說,失重和穩定性方面吸取的教訓,羅伯特和教授在這趟旅程中妥善操作了圓盤和陀螺儀,避免了之前差點讓他們送命的危險。羅伯特還採取了預防措施來避免另一種不愉快的經歷,他為每個人剪了一段結實的繩子,並特別告誡佐拉和她的父親,晚上睡覺時要將繩子綁在身上,並將另一端固定在安全距離外的一個梯級或其他固定物體上,遠離旋轉的陀螺儀。

不久之後,他們體驗到了在空中漂浮的感覺,繩子發揮了作用。這種感覺、黑色天空中的持續陽光和其他現象,對佐拉和她的父親來說都是新鮮的。時間過得很快。

他們拿出一副撲克牌,哈肯和佐拉學習了地球人的紙牌遊戲的奧秘,他們很快就學會了,並且玩得很開心。然後他們開始向羅伯特和帕爾默教授展示他們自已的遊戲。這些遊戲使用與我們自已的撲克牌沒有太大區別的牌,因此可以很容易地適應他們正在使用的牌。事實上,他們的一種名為阿加的遊戲實際上與我們自已的簡單紙牌遊戲非常相似。

因此,他們似乎很快就要到達地球,還有一天的路程。到目前為止,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事件延誤他們的行程。如果沒有意外,他們的返程時間只比去火星的時間長一天,儘管此時兩顆行星之間的距離已經大大增加。自離開地球以來,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