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來自荒山的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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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未央坐在電腦前開啟《英雄聯盟》，好友列表一片灰暗，哪怕現在是週五的晚上九點半。

畢業五年，無所不能的召喚師們只剩下與生活對線的資格，那些曾經說走就走，肆意飛揚的少年如今說加班就加班，工資與頭髮一樣匱乏。

霍未央怔怔地看著螢幕，默默關掉電腦，開啟微信，翻開一個群聊發了一句：“明後天求組織。”

【觀音嶺15公里環線，爬升650米，預計5小時初級路線歡迎你。】

【扯淡吧你？讓未央哥爬初級路線？雲頂53公里環線，爬升1520米，進階路線，未央大佬來我這裡帶隊啊！】

……

這是個一群同城戶外愛好者組成的登山徒步群，平時除了登山徒步以外什麼風騷的話題都聊，只有假期前會難得正經這麼幾分鐘，組織些徒步登山活動。

去高山大河吹那快哉風，洗盡一週的百般窩囊氣，這是一個普通人對生活的所有反抗了。

霍未央沒有必要反抗生活，當三個月前查出骨癌中晚期的那一刻，站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宿命了。

爺爺和父親都因為相同的病症離世，唯一的區別是霍未央並未結婚生子。

宿命太扯淡，選擇不奉陪也算是反抗，去倒在高山大川裡，也叫尊嚴。

幾分鐘內，五個團隊對他進行了邀請，霍未央正在考慮，群裡的一條資訊打斷了他的思緒。

【群主（菜雞莉子）：@未央 以你的經驗十連坑這條線上有原住民嗎？】

所謂的十連坑，是這座城市西邊群山中連線十個廢棄村莊山路總和，難度不小，霍未央經常在這條路線上帶隊。

霍未央開啟桌上的雪碧，碳酸飲料開蓋時那呲的一聲響驅散著他的睏意。

霍未央的回答很篤定：“十二年前最後一戶居民因為山洪避難撤出村莊後，十連坑這條路線上就沒有原住民了，所以那些村莊留下的老宅才成為了我們偶爾安營紮寨的庇護所。”

群主自稱莉姐，是個年輕女孩，自由職業，狂熱徒步愛好者，近年組織起這座城市最大的淨山群。

所謂淨山，就是在徒步過程中清理沿途垃圾，算是一種公益活動。

【十連坑的原住民只有野豬。】

【還有野貓野狗野生帝王俠。】

群裡的其他人給出了相近的答案。

【群主（菜雞莉子）：我看花眼了 路上好像看見一個孩子在前面跑】

霍未央單手淡定打字，另一隻手擰開止痛藥瓶蓋：“山裡體能到達極限，出現幻覺幻聽很正常，立刻停下來吃塊巧克力就行。”

【臥底人間：未央說的我也經歷過，當時暈暈乎乎覺得劉亦菲在向我走來，一塊巧克力吃下去發現是頭野豬。】

【阿杰：所以你對野豬做了什麼？】

群裡的話題慢慢從爬山向劉亦菲歪斜。

15分鐘後。

【群主（菜雞莉子）：你確定這也是幻覺】

【群主（菜雞莉子）：圖片】

圖片內容是昏暗的環境下，白色的光束照著略有些泥濘的山路，能看見一串輕巧的腳印。

霍未央盯著圖片兩秒，然後問出一個問題：“晚上十點你還在山裡？”

【群主（菜雞莉子）：路上隊友崴腳救援耽誤了下山時間。】

擰開瓶蓋，一顆藥片扔進嘴裡，雪碧配嗎啡那叫一個地道。

他一邊快速打出一行字：“別找孩子了，我把十連坑路線上所有山洞和廢棄房屋的標記點發給你，立刻就近紮營。”

群裡也在同時炸開了鍋。

【臥槽？快十點了群主你還在山裡？跟野鬼相親？】

【要命！群主趕緊找個安全地方等天亮！】

【那地方最近有些邪乎，上個月不是有個學生在山腳失蹤嘛。】

【你說會不會群主看見的孩子就是那失蹤的學生？】

【你覺得一個孩子能在山裡活一個星期？】

【聽說是四個學生一起去的，其他三個人回來就跑網咖玩去了，好像一點都沒意識到少了個人。】

【群主還活著不？回個訊息。】

群聊裡的討論越來越激烈，只是莉子一直沒說話。

霍未央嘗試給她打了幾個電話。

“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溫柔的電子女聲反覆迴盪，多少有些不近人情。

群裡的討論越來越激烈，有人提議進山去找，更多人提議報警。

只是那麼黑的夜，那麼深的山，連個定位資訊都沒有，怎麼找？

直到十一點，一條群公告震盪所有人的手機。

【群主（菜雞莉子）：山上訊號亂，偶爾有點，散了吧。】

緊接著就是兩個紅包。

單身狗，手速快，霍未央成功搶到20塊3毛，問鼎最佳手氣，果斷開啟美團點一份麻辣燙，當場揮霍不義之財。

“摳門莉子今天轉性了？以前連一包餐巾紙都不肯借。”霍未央點完外賣開始良心發現，心中泛起嘀咕，“什麼叫山上訊號亂，這妮子語言表達能力越來越差勁了。”

“不對”霍未央忽然心中一凜“群主說話喜歡說長句，而且打字從來不加標點符號。”

“這句話的頭三個字拼音首字母是SOS？會不會有點牽強？兩個紅包一個30，一個80，合計110，那麼湊巧吧？”他深吸一口氣，決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報警電話撥出，在電話裡把自已的猜測說清楚，他能做的也只有那麼多。

開啟群聊再次看見群主的訊息一閃而過。

【群主（菜雞莉子）：（圖片）】

【群主（菜雞莉子）：它是不是在我背後】

菜雞莉子撤回了一條訊息。

菜雞莉子撤回了一條訊息。

從訊息發出到撤回不足五秒，炸出了群裡一堆夜貓子。

【群主剛才發了什麼】

【好像還有一張圖。】

【什麼圖？】

【沒看清，一片烏黑。】

【好像一面牆，上面有些五顏六色，亂七八糟的字。】

撤回速度實在太快，霍未央沒來得及看清楚。

他拿著手機，心中思忖：“既然有訊號，為什麼莉子自已不報警呢？”

“除非當時的情況不能出聲？或許是聽到什麼動靜懷疑自已遇到野獸？”

“最後確認不是野獸趕緊撤回資訊？”

“解釋不通，如果是野獸的話，她沒必要這樣隱晦地發SOS和110。”

寂靜的宿舍裡，一盞檯燈下，霍未央捏著手機看著窗外愈發稀疏的燈火，腦中想象著另一種可能性。

“如果隊伍裡有人想做什麼，發現她想報警，拿走了她的手機，撤回訊息……”

“還有，為什麼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