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個叫耀耀的孩子

他看向兩側，大門輕微搖晃著，似乎想閉合，但又硬生生被阻止了。

“看來我猜得沒錯，這義莊能進不能出，在門檻上停留不算進門。”霍未央心想，“但是它不閉合，我怎麼弄死身上的怪物？”

他摸了摸自已的喉嚨，自已的脖子明明還在被纏繞著，卻沒有了窒息的感覺。

低頭一看，自已居然咬著菜鳥妹白花花的大長腿，咬出青黑色的血液，喉嚨不斷地做吞嚥動作，血液順著喉嚨奔向五臟六腑。

不知道這血液有沒有毒，但霍未央覺得有點好喝。

像是三九寒冬的熱咖啡，又像是烈日酷暑下的冰可樂，從第一口開始根本停不下來。

菜鳥妹渾身癱軟著，她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霍未央身後，挪不開眼，動不了身。

霍未央稍稍回頭，就看見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站在義莊裡，雙手高高舉著那尊雕像對著菜鳥妹的臉。

那尊曾經讓霍未央無法動彈的鏡面雕像，遺失後回到了那個孩子的手裡。

霍未央認識他，是那個被埋葬的孩子，他見過孩子生前最後的悲涼，也見過他的屍骨。

“謝謝。”霍未央脫口而出。

“謝謝。”孩子也在同時開口。

霍未央從鏡子側面看見了自已的臉，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臉，那張臉似乎隱隱森然獠牙。

鏡子裡的人不是自已……可還能是誰？

荒山野嶺，青燈鬼佛，燭火搖曳，陰風亂舞。

菜鳥妹被吸乾了，一個活生生的漂亮姑娘被霍未央在十幾分鍾裡地吸成了人幹，飄到地上。

當孩子緩緩放下雕像，背後的燭火也同時漸漸熄滅。

霍未央明顯看見這孩子顯得暗淡了些，看起來透明瞭些，頹然坐在門檻上，喘著粗氣。

霍未央再看向自已的身體，渾身上下的傷口結成了血痂，一夜沒睡，卻也絲毫沒有睏意。

“你叫……”霍未央努力回憶著新聞上尋人啟事裡那個孩子的名字。

“哥哥你可以叫我耀耀。”孩子回答。

“謝謝，你救我兩次了。”霍未央伸出兩根手指，“沒欠過別人這麼多人情。”

孩子聽見這聲感謝，顯得有些侷促，低頭默默搓著小手。

霍未央嫌惡地把人皮往邊上一丟，“這是什麼鬼東西？”

“影子，怨念和死氣凝聚成的東西。”孩子開口，“其他人是這麼跟我說的。”

“其他人？”霍未央警惕地感知著四周。

“其他影子。”孩子抿嘴，“我也是影子。”

說著，孩子撓著頭：“其實，我也是。”

霍未央看著耀耀沒法將這孩子和詭秘聯想到一起，他還是怯生生的，一副天生老實的模樣。

“他們說絕大多數人死了就是死了，但是影子會帶著執念留下，不同種類的影子有不同的能力。”孩子說著，慢慢吸了一口氣，霍未央看見他變得透明，完全透明，消失在空氣裡。

“隱身？”霍未央曾經夢想過有這種能力——隱身可以讓自已擺脫一些事情，比如那些自詡幫派的傻缺壞孩子。

“哥哥你也被人欺負過，對吧？”耀耀可能看出了霍未央身上的倒黴氣。

“叫學長，我和你一個學校，15級的！”霍未央伸手想摸摸這個可憐孩子的腦袋，他在新聞上看見過這個孩子的全部資訊。

耀耀的臉上有那麼一點點微笑的意思，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欣喜。

“你也嘗試告訴老師對吧？老師是不是跟你說‘他們為什麼不打別人只打你’，然後把你打發了？”霍未央低著頭問。

孩子用力點頭，眼裡滿是迷茫。

可能他也想不明白自已做錯了什麼。

霍未央輕嘆口氣，果然和當年一模一樣。

那裡不算是什麼好學校，於是魚龍混雜，霍未央受到了很多人的欺負，因為失去了父親，母親再嫁，沒人能替他出頭。

他的選擇是抄起地上的磚頭，劈頭蓋臉地往對方臉上砸，就像是剛才拿著棺材板砸菜鳥妹。

結果自然是教導主任通知他退學，霍未央面部表情地不做任何掙扎，然後放學路上一直默默跟著主任。

主任威脅報警，霍未央笑了：“報警？什麼理由啊？我沒去新城花園看您，也沒去新城第一小學二年級六班看您孩子對吧？”

主任有點慌張。

“現在我不用上學，每天都很空。”霍未央面帶和善的微笑，慢慢湊近：“不然，你想辦法讓我忙一點。”

“回去上學吧。”主任無奈，他發現自已欺負錯了物件。

“不夠忙吧？”霍未央撓頭，吃了虧他得賺點什麼回來。

第二天霍未央轉入尖子班，並在兩年後考入北河政法大學。

……

“忍讓從來不是錯。”霍未央伸手摸了摸耀耀的腦袋，“惡才是殺人的刀。”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

霍未央繼續摸著孩子的頭，摸起來像是一團黏膩的空氣。

“但是學長也快死了。”孩子看著霍未央，“你的影子說，你還有五天時間。”

霍未央的表情稍稍凝固：“我也有影子？”

“很強大的影子。”孩子點頭，“只有影子才能傷害影子，如果你沒有影子，剛才你會很快被夜囊吃掉的。”

夜囊，又是一個很陌生的名詞。

孩子指向地上的人皮，“這種就是夜囊，影子的一種，白天它們就是潛藏在溪水石縫裡的巨型螞蟥，晚上會變成人形，夜囊的殺人條件是接近到目標兩米以內，否則它的速度太慢。”

孩子說著又抬頭看向霍未央：“夜囊幾乎能夠完全復刻所有細節，但是你很早就有防備，”

“這深山老林的，警惕一些總沒錯，只是這次賭對了。”霍未央帶著謙虛，對這次成功的判斷並不驕傲。

他的依據其實是腳步聲。

菜鳥妹走來的時候發出“噗呲、噗呲、咔吱”。

很像是群主在微信群裡發出的那段語音，也就是那段語音之後，群主開始失聯。

也許是夜囊特有的腳步聲，也許是群主當時也來到了這裡，遭受了相同的攻擊。

另外，群主失蹤前釋出過一張照片，黑漆漆的照片裡有模糊的各色字元，這些字元在照片裡看起來陰森恐怖，仔細想想不就是老房子裡那些旅遊的簽字留念嗎？

兩者對應起來，群主應該是在這裡被偷襲的。

“只有影子可以殺死影子，人類對影子毫無辦法？”霍未央覺得這種說法也有些絕對，否則影子早就入侵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