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看茶。”嚴鴻禧一招手,吩咐道。

蕭不煙微微一笑,便不再推辭,坐下道:“嚴大人公務繁忙,蕭某不敢多耽擱,只是在下有一事相求。”

“蕭先生但說無妨。”

蕭不煙聞言突然看向一旁的文之也,暗暗給後者遞了個眼色。文之也會意,連忙起身道:“無塵兄弟,不如隨我去周圍轉轉可好?”

無塵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隨即起身告罪道:“嚴大人,您和我師父先聊,無塵隨文將軍出去走走。”

嚴鴻禧含笑點頭道:“好,好,二位請便。”

待二人出去後,嚴鴻禧看著無塵的背影滿是欣賞:“你何時收了這麼一個學生,我竟不知?”

蕭不煙抿了一口茶,笑道:“怎麼,嚴大人對我這個徒弟可還滿意?”

“此處沒有外人,你就別拿什麼‘嚴大人’來取笑我了。”嚴鴻禧擺擺手道:

“不過此子丰姿如玉,清秀絕俗,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只是不知內裡如何。”

“他叫無塵,因為一些原因,這孩子打小就跟著我,蕭某不才,幾年來未曾跟隨在下習得些許本事。不過他秉性純良,是個可塑之才,若有機會,日後有機會希望能在你身邊學習鍛鍊。”

“你就會開玩笑,在我這兒能有什麼好學習鍛鍊的?”嚴鴻禧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道:“我倒想問問,你這一身的通天修為,為何不傳授與他一二?”

蕭不煙輕嘆一聲:“非是我不想,只是……”

只是一旦傳授與他,他日若是出人頭地,相信以無塵的資質,晉陽那位保不準不會注意到他。

他一向行事隨性灑脫,但每每想及此事內心便甚是糾結。

“想必你也是有苦衷的。”嚴鴻禧見他半晌不語,道:“我答應你便是,只要他願意,我這撫冥鎮的大門隨時為他敞開。”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蕭不煙欠你一個人情,日後若有機會必有重謝。”

“可別,你我之間談什麼謝不謝的。”嚴鴻禧身體往後靠了靠,笑道:“不過你的人情可得欠著,相較於其他我更看重這個。”

“好,沒問題。”蕭不煙答應的很是爽快,在十幾年的交情面前,兩個人不知道互相欠了多少個人情。

“話說回來,你這次可是在我這兒多住幾日?”

蕭不煙搖了搖頭,道:“不了,我的事你是知道的,我得儘快趕回去。”

“就在這盤桓一日也不行?”嚴鴻禧的語氣有些失望,“我這裡雖比不上什麼帝都,但一點薄酒還是招待得起的。”

“還是算了吧,混亂方才平息,我怕你自顧不暇,耽誤了正事。”

“嗐,你說這個。”嚴鴻禧揉了揉太陽穴,顯得有些苦惱:“調查結果還未出現,一些捕風捉影的訊息就開始甚囂塵上了。這不,柔遠城的林隨安就是為此事而來。”

“你難道不認可他的看法?”

“那你怎麼想?我想聽聽你的看法。”嚴鴻禧又將問題拋了回去。

“爆炸事件確應該跟阿蘭人有關,這一點我是同意的,只不過……”待侍女添完茶,蕭不煙道謝後方道:“只不過後續有沒有什麼大動作可就不好說了。”

“這一點也正是我所擔心的,自那處月汗統一阿蘭之後,行事風格極為低調,三年來與我鎮秋毫無犯,兩國邊境更是從未起過沖突。若是在此次事件上過度反應,只怕會引發一連串的麻煩。”

蕭不煙知道,這裡他所說的“麻煩”,已經是非常委婉的說法了,屆時或將引發一場兩國之間的戰爭也不是危言聳聽。

但是從另一方面看,毫無反應也不可取,戰事初期往往失去先機進而導致全盤皆輸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這正是讓他一直舉棋不定的原因。

“其實我倒是有一個辦法,既可以避免衝突,又可以不至於被動等待,你要不要聽一聽?”蕭不煙似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你有什麼好辦法就儘管說來,別吊人胃口。”嚴鴻禧催促道。

“你且附耳過來,我說與你聽。”

嚴鴻禧依言過來,待聽完他說的話之後,他一臉疑惑道:“這樣真的沒問題麼?”

“你若沒有更好的辦法,就不妨試上一試,再說又沒有什麼妨礙。”蕭不煙聳聳肩道。

“好,我知道了。”嚴鴻禧半信半疑道,當下他也確實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

鎮撫司行署內院,無塵二人正並肩而行。

“文將軍,方才我有一事不解,還望文將軍指教。”無塵沉默半晌,突然說道。

見文之也點點頭,無塵繼續說道:“嚴大人是不是和我師傅相識很久了?”

“哦?你為何會這麼說?”

“我說不上來,就是有一種感覺。”無塵機械的看著院內的景色,道:“而且我不明白你說的那句‘於我撫冥鎮有恩’是什麼意思?”

“我先賣個關子,既然你師父沒跟你說過,那就應該有他的理由。”

文之也突然停下腳步,問道:“你對你師父瞭解多少?”

這句話瞬間把無塵問住了,是啊,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甚至於從來沒有問過師父的身世。

他的父母是誰,他有沒有兄弟姐妹,他來自於哪裡,這些最淺顯的問題他竟然一概不知。

師父從來沒有跟他提起過,他也沒想過去問。

見他有些發愣,文之也輕笑一聲道:“看來你這個師父還真是神秘呢。”

無塵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很慚愧,您這麼一問,我還真的說不出來。”

“關於你師父的身世,我瞭解的也不多,只知道他來自於帝都晉陽,”文之也回憶片刻道:“他的首次出現是在第一次對阿蘭人的戰爭中,那時阿蘭可汗江辭鶴一夜之間突破瓶頸,踏入碎虛境,兵鋒直指撫冥城下。”

“這個江辭鶴本是聚靈境中期修為,但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他在短時間內竟接連衝擊瓶頸成功,一舉踏入碎虛境初期。面對碎虛境強者,當時的撫冥鎮撫司力戰不退,最終戰死,時任衣錦軍統制的嚴鴻禧重傷跌境,一時間眾將束手無策,城破的陰雲籠罩在整個撫冥鎮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