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小丫頭,你倒打趣起我來了,看為夫不好好教訓教訓你!”無塵張牙舞爪的作勢要“打”她。
珈月本來“咯咯”笑著躲到一邊,在突然聽到無塵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之後,她明顯怔了一下,旋即俏臉一片緋紅。
“哎……”她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只剩一聲細微的嘆息。
“怎麼突然嘆氣了?是不是我哪句話說錯了?”無塵敏銳地覺察到少女情緒在片刻之間的波動,於是急忙問道。
“沒事,就是突然有點感慨。”珈月抬起頭看著他,嘴角噙著分明的笑意:“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個人一向都能第一時間感知到別人的情緒麼?”
“那倒也不盡然,我只是習慣去關注自已在乎的人罷了。”無塵回答的很坦誠乾脆。
珈月笑而不語,似乎是對他的這個答案很滿意,以至於整個人都開始雀躍了起來。只見她輕快的移步上前,先無塵一步進入了那扇門。
無塵生怕她會遇到什麼危險,便連忙跟了上去。
“等等我……”無塵正要提醒她注意腳下,卻看到珈月突然回身拉過他的手,激動地說道:“你快看,那裡好漂亮呀。”
無塵心中一動,舉目望去,一個由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晶石堆砌而成的奇幻世界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目之所及處,這裡的每一個晶石都像是經過了能工巧匠的完美雕琢,雖形態各異但卻規整異常,雜亂無章的散落在各個地方。
無塵抬起頭,這才發現頂部的空間更是別有洞天:只見整個穹頂如同一個鏡面的“碗”倒扣下來,在碗狀穹頂的中央,一道巨大的裂縫沖天洞開,從裂縫中投射進來的光線經由地面冰晶的折射,發散出清冽的光芒,最終匯聚到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無塵雖然只看了一眼,卻讓他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禁深深為之震撼。
原來,深深吸引兩人目光的是矗立在中央的一塊巨大的菱形冰晶,冰晶通體光滑平整,澄澈透明,泛著幽藍的微光。在菱形冰晶的中心處,一個模糊的陰影顯得格外突兀,但由於距離原因,無塵只能依稀辨認出大致的輪廓。
他雖然還不能確定,但看起來好像是一個人。
……
在仔細欣賞了一番這座奇幻世界之後,饒是無塵也不得不承認這裡確實很美。而且恐怕任誰都無法想象到,在這扇大門背後竟隱藏著這樣一個秘境,其場景之奇異炫麗讓人無法用言語形容。
正自感嘆間,珈月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急匆匆的就要往前走。
“怎麼了,幹嘛那麼著急?”
“你就不想看看那塊冰晶裡面到底是什麼嗎?”珈月回過頭白了他一眼。
無塵聳聳肩不置可否,他雖然沒有像珈月那麼迫切,但確實也很好奇那個模糊的影子到底是什麼。
最重要的是冥冥之中,無塵總覺得那個影子有些眼熟。
於是兩個人小心翼翼地一路避開晶石,徑直朝著目標走了過去。
伴隨著距離的不斷接近,無塵越發感受到這塊菱形冰晶體積的龐大,不知道為什麼,他內心突然沒來由的有些緊張,腳下也不禁加快了速度——未知的事物在即將現身的那一刻往往總是讓人忐忑不安。
他有些惴惴不安地抬起頭,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便驟然縮緊,心臟也狠狠的抽動了兩下。
在他身後趕來的珈月也愣住了,她臉色慘白,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這塊冰晶石。
只因映入他們的眼簾的,赫然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而這張面孔,分明就是無塵的臉。
……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無塵始終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此時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整個世界似乎在那一瞬間都隨之崩塌。
他使勁兒眨了眨眼睛,自已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這是一場幻覺。
可眼前這個被冰封在晶石之中的“自已”,卻時時刻刻提醒他這並不是幻覺。
無塵深吸一口氣,只見晶石中的“他”身穿一件裁剪極為合體的青色錦袍,一頭黑色長髮隨意披散至腰間,面色紅潤,雙眸緊閉卻難掩清冷之感。
無塵仔細端詳著這張臉,心裡漸漸升起了一種怪異的感覺,他還從來沒有像這樣如此近距離的觀察過自已的臉。
這張臉的的確確就是他自已的臉,但又不是他向來所熟悉的臉。
這張臉上多了幾分意氣風發,也多了幾分桀驁不馴,可這些都不是無塵臉上素來所有的。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一個完全不可能的地點,卻突然碰到一個很久沒見的老朋友,那種感覺無法形容,如果硬要說的話就是預料之中的陌生又帶著意料之外的熟悉。
正胡思亂想著,身後忽然有一隻手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角,無塵回過頭,珈月正睜大美目看著他。
無塵明白她是在擔心自已,內心不禁有一絲暖意。
“你……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麼?”珈月想了想,她問得很小心,生怕這個問題會給無塵帶來更大的困擾。
無塵搖搖頭,苦笑了一下道:“我是該想起來還是不該想起來呢,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先彆著急,慢慢來。”她輕輕踮起腳尖,附在無塵的耳邊柔聲道:“雖然他的臉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但我還是喜歡你的樣子。”
無塵鼻尖一酸,一時間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他看著眼前這個靈動可人的女孩兒,她總是能用一些輕描淡寫的話語來慰藉自已的糾結和無助。
他將少女緊緊擁入懷中,一如她纖細的手臂環在他的腰間。
這一刻,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卻對彼此的心意心知肚明。
“如果說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會相信我嗎?”無塵輕聲問道。
“我當然會。可是……你要知道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更不會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就連近乎相同的雙胞胎也有各種細微的差別……”
珈月說到這兒停了下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
無塵皺緊眉頭,搖了搖頭:“我說不上來,因為打從記事起我就已經跟著師父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