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簡單的稍事休息之後,無塵二人又再次開始了攀援之旅,不過越至後半程其中的兇險就越發明顯。

在距地面近百米的高度之處,周遭開始颳起陣陣罡風,起初風力尚且微弱,吹到身上並無疼痛的感覺。不過越接近頂端就越發凌厲,罡風呼嘯而過,無塵縱然將衣袖束起,還是被吹得獵獵作響。

“唔……”暮煙攏了攏散亂的長髮,感覺整個人都被吹的很不舒服。

無塵此刻也好不到哪兒去,他眯著眼,努力辨識著腳下的地面,有好幾次都差點兒一腳踩空,而踩空的後果自然就是跌入萬丈深淵。

越是接近終點,越是容易因過早放鬆而產生失誤。無塵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當下可容不得半點懈怠和馬虎。

“再堅持一下,就快要到了。”無塵在給她打氣的同時,更像是在給自已打氣。

因為,他自已心裡也沒底。

“我眼睛睜不開……”暮煙揉了揉眼睛,眼圈兒有些發紅。

“那你躲在我身後,我幫你擋著。”無塵移步上前,站在了她的前面。

暮煙一聲歡呼,一把拉住無塵的衣袖,像小鳥一般縮在他背後,只露出一個小腦袋。

“抓緊了哦。”無塵提醒道。

“嗯嗯!”

與此同時,地面上長辛殿一眾人依然在等待。

“師父,您為何對這個柳無塵那麼有信心?難道他真的可以幫我們找到那樣東西?”廉城終於按捺不住問道。

“哼,說不定……這小子真的能幫到我們。”宇文棄全身依然隱藏在黑暗中,冷哼一聲:“而且你不明白,我不是對他有信心,而是對他背後那個人。”

“背後那個人?”廉城更加迷惑了。

“對,當初指名讓這小子參加,就是為了那個人。”宇文棄突然抬高了音調,“只要那個人知道他在這裡,就一定會來。”

“原來如此。”廉城恍然:“師父是要透過柳無塵來引出他背後的那個人,我說您為何會突然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人如此感興趣。”

“沒錯。如果不是那個人對他保護的太好了,我們或許早就查到了。”宇文棄說著,引發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我看著您的咳嗽比前幾日更加嚴重了。”廉城顯得憂心忡忡。

“咳咳,沒事,不必擔心。”宇文棄擺了擺手:“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活幾年。”

“如果不是那個瘋子,您也不會受傷,更不會變成這樣。”廉城眼中透露出一絲怨毒。

“把我傷成這樣他也不會好過。”宇文棄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不過與其說是“走出”,倒不如說是“駛出”更加合適。

如果此刻無塵站在他面前的話,一定會驚撥出聲,因為在他面前的這個人已經幾乎不能稱作“人”了:只見他的面板灰白如紙,眼窩深陷,臉上佈滿了傷疤和瘢痕,如同一張被刀子刻滿劃痕的破布,整個人扭曲的像是被折磨過的惡魔。垂在機關獸前的長袍遮掩住了空蕩蕩的褲管,行動間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響——這也正是無塵所聽到的奇怪的金屬碰撞聲。

他抬起頭,陰鷙的雙眼佈滿一縷縷血絲:“那個瘋子中了我的‘碧落黃泉’,怕是也好不到哪兒去。”

廉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仰面望向頂端。“現在就看這個柳無塵的了,我不信那麼多人都做不到的事,難道他真的能做到麼……”

此刻遠在空中凌亂的無塵自然聽不到地面上發生的對話,此時正撅著屁股吭哧吭哧地攀上最後一座石階。他都已經想好了,登頂之後要就勢一滾,像爛泥一般癱軟在地上,好好休息一下再說。

管他什麼長辛殿!管他什麼凌霄劍仙!跟自已有毛關係!

無塵不由得在心底反覆咒罵了一遍長辛殿。

伴隨著將最後一級石階甩在腦後,意味著最終成功登頂。無塵看著腳下,也頗有幾分豪氣干雲。不過正當無塵打算好好休息一下時,一個聲音適時的打斷了他的想法。

“哇,你快看哪!”

是暮煙,只見她檀口微張,看著前方發出了一聲驚呼,轉而不可置信的看了無塵一眼。無塵轉過頭,也著實被嚇了一跳。

讓他們表現出這種反應的原因不是別的,正是登頂後第一眼所見到的景象。

這種景象讓無塵覺得無法用言語形容,如果硬要說的話,無塵此刻所能想到的也只有一個詞。

那就是恍若仙境。

只見他們當下所處的是一個寬廣無比的巨大平臺,平臺地面以琥珀色玉質地磚鋪就,光潔入鏡,大致呈圓形,平臺中央矗立著一座宏偉壯觀的建築,這座建築猶如懸浮在空中的雲上仙閣,整體散發著宛如琉璃般的光芒,周遭的雲霧如仙子匹練一般隨風飄動,給整個仙閣增添了一份神秘和仙氣。

“這就是帝隕閣?”無塵喃喃自語道。

“不對,這不叫帝隕閣。”暮煙不知為何語氣如此肯定:“這是君陌閣。”

“嗯?”無塵瞬間來了好奇心:“你怎麼知道的?”

“你自已不會看啊。”暮煙有些無語,嬌俏地白了他一眼:“睜大眼睛看看,那不是都寫著呢嗎。”

無塵老臉一紅,定睛看去,外牆壁上果然刻著兩個如劍痕一般的大字——“君陌”。

“原來這裡根本不叫什麼帝隕閣,”暮煙緩緩走上前,一張俏臉痴痴地看著面前這座美麗的雲上仙閣。“不過確實還是君陌閣更好聽。”

無塵突然意識到,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原本凌厲無匹的罡風竟然銷聲匿跡了,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看著暮煙漸行漸遠漸遠的背影,無塵突然意識到似乎從來沒有細細打量過這個女孩兒:只見她整個人隱在雲煙之中,膚白如雪,玉立出塵,一襲淺綠色的羅衣長裙包裹著嬌軀,月華灑落身上,整個人都彷彿透著淡淡的聖潔,恍惚間真如那天外仙子一般。

“喂,你又發呆了!”暮煙轉過身,看到無塵呆呆的看著自已,心裡不由得有些慌慌的。

“啊,沒事沒事。”無塵回過神來,訕訕一笑,連忙跟了過去。“你找到什麼了?”

“你瞧。”暮煙很有成就感的一擺手,讓開了身後的東西。

原來是一尊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