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他的時間不多了

初扶楹察覺到白老頭岔開話題的意圖，頓時也有些惱怒。

“你要是不說清楚，我現在就去找他們！”

初扶楹說著轉身就要走，卻被白老頭一把抓住了手腕。

白老頭緊緊盯著她，看著她眼眶泛紅的模樣，良久之後終究是嘆息一聲鬆開了手。

“初丫頭，你知道的，每個人都會有這麼一遭。”

“這些年我的身體本來就越來越差，你應該也看的出來……不過就是時間差不多了，有些撐不下去了。”

“其實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答應我，別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

初扶楹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她始終不願意相信。

可如今白老頭親口說出這些話，讓她瞬間愣在了原地，只愣愣的看著眼前像是瞬間蒼老了不少的人。

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毫無徵兆地就那麼落了下來，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大滴大滴地砸落在衣服上地面上。

初扶楹顫抖著，忽然緊抓住白老頭的手，又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她任由眼淚不停的落，最後直接撲進白老頭的懷中，小聲嗚咽著，用眼淚將他的衣服打溼。

“騙人……臭老頭……你騙人……你怎麼會…怎麼會……”

“明明…明明之前都還好好的……明明這麼多年都好好的……怎麼會……”

初扶楹哽咽著，斷斷續續的哭訴，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騙…子……”

白老頭低頭摸了摸她的頭，眼神柔和，就連語氣都放軟了不少，

“沒事的……”

他抬起眸子看向了遠處，輕聲嘆息：“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講過的那個故事嗎？”

“那個做錯了事，最後死在萬人坑裡的人……那就是我，我本來就該死了，我早就應該死了。”

白老頭的語氣有些低沉，眼神也變得複雜了起來：

“我害死了我最在乎的人……我早在當初就應該死在那裡的。”

白老頭說著頓了一下，忽然輕聲笑了笑，

“但是那天，我撿到了一隻餓得嗷嗷哭的小饕餮。”

“我以前跟他去過靈界，也見過那些饕餮。”

“那時候我就在想，靈界的大門明明已經關上了，怎麼還會有一隻小饕餮跑出來了呢？”

“所以啊，我又從那個坑裡爬了出來……”

“初丫頭，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白老頭輕聲嘆息，初扶楹握著他的手泣不成聲，

“那為什麼？為什麼不繼續活下去？你把我撿回來的！”

“你已經死過一次了，就算真的欠了他什麼也早該還清了！為什麼？為什麼不能為了我繼續活下去？！”

“傻丫頭，有些事是還不清的。”

白老頭將自已的手抽了回來，幽幽嘆道：

“這些年我一直在喝用寒星花泡的酒，只想透過幻覺再多看他幾眼。”

“可我從來沒想過……沒想過他竟然真的會回來……沒想過……我還能夠再見到他……”

白老頭的聲音越來越輕。

而他說的話讓初扶楹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神。

初扶楹猛然抬頭看著他，瞳孔驟然緊縮。

“你！”

此刻的她大腦空白了一瞬，這段時間的記憶又在腦海中瞬間翻湧了起來，一道白光從中閃過，被她猛然抓住！

初扶楹轉身看著空蕩蕩的身後，又回頭看著白老頭。

“你的意思是，他們……那個大哥哥，他就是你一直愧疚的那個人？！”

初扶楹聲音中都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畢竟在她的認知當中，白老頭口中那個愧疚了那麼久的人早就已經死了。

而且還是魂飛魄散的那種，連輪迴轉世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重新回來了。

可現在卻告訴她，那個人不但回來了，並且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這怎麼可能呢？這簡直就是違背天道法則的啊！

但怎麼不可能呢？

初扶楹只覺得整個人都混亂極了。

她早就應該察覺到的，白老頭對他們的態度，尤其是對那個人的態度。

跟在白老頭身邊那麼多年，她從來沒見過他喝醉後被人兇了還會小聲委屈的樣子。

因為那個人就是他一直愧疚的，一直藏在心中最重要的人……

這麼一來，這段時間白老頭的種種奇怪行為也就有了解釋。

都是因為那個人回來了。

可這樣的存在本來就是違背天道法則的，所以他不敢相認，也不能相認……

那他呢？

那個人又否認出來了他？

初扶楹心中想，大概是認出來了，不然又怎麼會對一個陌生人如此關心和在意……

“既然這樣，那你就更應該好好活下來啊！你好不容易才見到他，你們以後還有重逢的機會，你們都應該好好的啊！”

初扶楹急切的開口：“你會的東西那麼多，一定有辦法調理好自已的身體對不對？”

白老頭聽著她的話，只是微微搖頭：

“沒辦法了，正因為我清楚我的身體情況，所以更知道沒有辦法調理。”

“初丫頭，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知道你很難過，說到底，我也挺後悔，如果早知道會有今日，我必然不會日日夜夜以酒澆愁。”

白老頭說著又笑了一聲，只是這笑聲中卻帶著些自嘲的意味。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才剛剛遇見白時殊，就又要分別，還是永別。

他知道，白時殊認出了他，也知道了當初的事情，卻並沒有責怪他怨恨他的意思。

他的師兄一向如此啊……

只可惜他能夠煉出各種靈丹妙藥，卻唯獨沒有後悔藥一說。

“那我……你走了，我怎麼辦？你又要我怎麼辦？”

初扶楹終於再也撐不住，整個人都癱坐在地，眼淚瘋狂落下，如同當初被白老頭撿回來的那一日一樣哇哇大哭。

她只覺得自已是要將這些年的淚水全都哭幹了一般，可她根本止不住，也不想阻止。

“你可以繼續留在這裡，如果願意，也可以去九仙宗，那是我以前生活的地方。”

白老頭說著也蹲下了身子，用手指抹去初扶楹臉上的淚，低聲開口：

“當初我就是被他撿回去的。”

“那時候我以為自已會死在那裡，但是他把我從萬人坑里拉了出來。”

即便時隔這麼多年，他仍然記得當初白時殊對他說的話。

他說，“既然沒地方去，那就來做我的師弟吧，我帶你回家。”

後來他將他帶回了九仙宗，真的在那裡給了他一個家……

“初丫頭，我的時間不多了，想回去看看……”

“好，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