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在緩慢而堅定地流逝著,院子裡的積雪也在一點一點地逐漸消融。我來到侯府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如今,無論是侯府中的眾人,還是京城裡的百姓,都清楚地知道我在侯府的日子過得是何等艱難,如何不如一個妾室。
今日我難得有機會出門,竟聽到路邊的小孩在玩鬧中唱著歌謠:“李氏女兒無人娶,侯府深院獨空閨。”看著他們一路奔跑一路歡唱,那些路邊認出我的婦人趕忙拉扯自家小孩。而面對他們投來的同情目光,我只是淡淡地露出笑容。
回去的路上,我心情甚好。回想今日路邊婦人的眼神,我覺得今日我的打扮算是對了。一身樸素的衣服,簡單的頭飾,毫無裝扮一身,處處顯現的卑微。
回到自已的院中,便只是瞧見二狗紅腫的臉,手裡還端著今日去廚房拿來的食物。瞧見我,她瞬間收起自已欲哭的眼淚,只是低著頭向我送來食籃。
我開啟食籃,裡面都是一些瘦掉的饅頭。二狗低著頭輕聲道:“對不起,夫人,我無能為力為你爭取到更好的食物。”
我不急不慌的問道:“這些倒沒有什麼,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可是我無論如何問起,二狗不曾說。待她出去後,春桃帶著從萬花樓的食物跟我說起,她回府的時候經過廚房,瞧見二狗與廚房的下人爭執,二狗想讓廚房換一份體面餓的食物,可是廚房的人卻說,這些食物陪你們家的主子剛剛好。誰知道,從來不生氣的二狗就難得說了一句她們不敬正妻,會被責罰。那廚房的婆娘聽到後便嘲諷,二狗便不示弱的回嘴說他們也是一些下人,竟敢編排主子之類的話,就被一個火爆的廚娘扇了一耳光。隨後要不是春桃的出現,恐怕二狗會被欺負的更慘。
觀察這段時間二狗的行為,確實沒有什麼貓膩,甚至她算的上一個忠誠的丫鬟。這些日子,院子的活都是春桃與二狗一起幹,至於其他的丫鬟,不是隨便出去玩耍,就是聚眾賭博,閒談。
就這樣半月之餘,高氏身邊的房嬤嬤急匆匆將我喊去前廳。春桃上前詢問,得知皇宮來人,說要見我。
我聽見,便捂嘴微微的笑起。看來那些流言還是讓皇宮的人坐不住了。我讓春桃留在此處,帶上二狗一同前往。
正廳裡,高氏正與一位雍容華貴的夫人洽談,她身著一襲湖藍色暗紋雲錦長裙,裙襬處繡著精緻的花紋。頭戴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步搖上的寶石閃爍著耀眼光芒,手腕上戴著一對金鑲玉手鐲。舉手投足間,盡顯雍容華貴之態。
這身打扮,估計是身份不簡單。
見到我,那女子便笑道:“這就是你們剛進門的媳婦吧。”隨後還未等我有反應,便上前拉起我左看看右看看。
高氏見狀便說道:“這是皇后,今日來府裡專門瞧瞧你。”
皇后?,看來宮中還是很重視此事。
我微微向皇后行禮,皇后連忙扶起我,說道:“我這不是之前頭疼,沒來急的恭喜你們,今日趁著天氣好便來瞧瞧,真是個美人,清秀的模樣著實討人喜歡。你這份模樣到與你母親就有幾分相像。”
皇后認識我的母親,我心中疑慮著,就聽到皇后繼續開口說著:“不過,這身打扮怎麼如此樸素,好歹還是嫁入侯府,你不可以像以往在李府那般節儉。這樣知道的是你節儉的品質,不知道的以為侯府苛待你呢。”
此話說完,高氏不見臉色微微一驚,說道:“我們侯府是怎麼會苛待媳婦。”
此刻皇后只是淡淡的看著高氏,便坐下後說著:“你們的婚事是皇帝欽賜,自然詩韻是皇帝為侯府選的媳婦,想著這樣美人,怎樣世子都會滿意,奈何近日也是聽聞京中有些流言蜚語,竟是一些瞎話。”
聽到此話,高氏不敢多言,我卻微微笑道:“那些都是百姓的瞎話,皇后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皇后喝著茶說道:“那就好,老侯爺也算是皇帝的舅舅,我們大週一向都是嚴行律法的,我們這些皇親貴族更要為百姓表率。”說完皇后將頭上的紅寶石步搖取下,說著:“我看此步搖很適合詩韻,今日我就將它送給你。”
我瞧著這個步搖,微微愣住,印象裡,母親的嫁妝有個類似的。隨後,我說道:“臣妾謝過皇后娘娘。”隨後便對身邊的二狗說道:“二狗,替我接下。“
皇后聽到二狗名稱時候愣道:“二狗?一個婢女為何取一個如此粗俗的名字。”
我回道:“回皇后娘娘,此婢女是世子年幼時為其取的,奈何身契已經寫下,臣妾也無法更改。”
皇后不滿道:“這偌大的侯府,如今你年幼不能掌家尚可,怎麼連一個婢女的稱呼都不能改?”
我回道:“是臣妾不敢因小事叨擾母親,請皇后娘娘莫怪母親。”
高氏也是說道:“這是臣妾的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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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皇后離去後,高氏便讓管家修改了二狗的名字。
而後面對身契,問道:“夫人,要不你為我起一個吧。”
我看著她稚嫩的臉龐,略帶瘦弱臉龐,說道:“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我一直都很喜歡梅花的氣節,覺得你與它有些相似,叫梅兒可好?”
梅兒聽到後開心到:“謝謝夫人,梅兒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