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右梨拿著手機一愣,腳步微滯。突然,一隻花瓶擦肩而落,砰的砸到地上,碎了一地雪白陶瓷。

秦依冰冷的看著她,慢慢蹲下身從地上摸了一塊鋒利的陶瓷握在掌心。哪怕是半蹲下身那雙冰冷的眼睛也始終看著她。弋右梨捏緊了手機,不由自主的往後退。

“姐,姐。”她聲音顫抖,一點一點往後退著。腰猛然抵上欄杆,不能再往後退,弋右梨緊緊的盯著她,試圖拖延時間,“我們可以談談嗎?”

“你進去了,我不能保證你沒有看到她。”秦依眼珠子黑到了極點,好像盛滿冰冷的淤泥,細密的紅絲爬滿眼白。修長的手指抓著雪白的陶瓷,暗紅的血液從傷口滴滴答答的滴到地板上。

“可是我真的,真的沒什麼也沒看到。”弋右梨額頭佈滿汗珠。爺爺,說的那個人,和弋婧怡說的那個,是同一個嗎?握著手機的掌心一片潮溼粘膩。

她要殺了自己!弋右梨瞳孔猛地放大。秦依高高昂起手,猩紅的血順著胳膊滑落,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啪嗒開出小花。

那個人,那個人,那個可以救她的人。她瘋狂的轉動腦筋,拼命思考著,到底要怎麼做!到底要怎麼做!

秦依已經對她昂起了手,狠狠的朝她劃去,鋒利的瓷片順著脖頸劃過,她來不及思考直接在地上翻滾一圈躲避。

弋右梨顧不得脖頸上火辣辣的疼痛拼命的往樓下跑,秦依緊隨其後。

那個人,那個可以救她的人!她瘋狂奔跑著,腎上腺素極速飆升。周圍的一切都在往後退,一模一樣的紅棕色房間像無止境的列車不斷向後。

奔跑時耳邊傳來刺耳的風聲,弋右梨喉嚨好像嚥了鐵一陣刺痛。“叮鈴……”

這是——風聲嗎?

她第一次趁秦依不注意時想要開啟那扇有荼靡花標誌的門時,奔跑間就聽到了這個聲音。

那個時候她以為是奔跑時的風聲,現在她突然想起來了,這和那個房間裡的風鈴被風吹起時一模一樣!

弋右梨這下可以確定了,那個人是在她進房間之前就離開了!

“砰——”弋右梨肩上受了重重一擊,跌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哈…哈,哈……哈……”她不停喘息著,胸腔灌了鐵鉛一般生疼。

費力的轉過身,手撐著地板,腿不停往後退著。汗水把衣服全浸溼了,臉上全是汗如雨點一般往下落。

她看著越來越近的秦依,瞳孔顫抖不停搖著頭。

“姐,姐,不要,不要,我是你妹妹啊。”

“我知道。但在她面前那不值一提。”

“姐,姐——!”她死死抓著她那隻手,聲音淒厲尖銳,“不要,不要。”然而秦依還是冰冷的昂起手。

弋右梨死死地咬著唇,突然朝她身後看去,好像看到了一個人。

她猛地亮起眼睛,“是花!”

“誰?”秦依停滯了一瞬。弋右梨猛地起身撞開她,迅速爬起來往那陣風鈴響起的地方跑。

她拼了命的一樣跑,腎上腺素極速飆升著。整座別墅都是她咚咚的腳步聲。

很快到了三樓,她沒有絲毫猶豫“砰”的一下關上門。

雙腿癱軟的靠著門滑了下去,癱坐在地上,斷斷續續的喘著粗氣。

弋右梨靠在牆上只覺得眼睛發昏,費力的昂起頭看向周圍。

驀地,她愣住了。在那張雪白的床上坐著一個小女孩,穿著漆黑的長裙,背對著她,只露出一點雪白的後背,和優美的肩頸。

“你還好嗎?”她沒有轉身只是問了一句。

她的聲音很難用清冷或者甜美來形容,像是沒有溫度的水,或者沒有芳香的雪。弋右梨心一下狂跳起來,不過也許是因為奔跑所以此刻她並沒有注意到。

弋右梨充滿警惕的盯著她,身體後退到一旁,成一個防禦性姿勢。讓秦依瘋狂的物件,爺爺說唯一能救她的人。她不敢想象這只是一個普通的無害的女孩。

良寂低著頭,髮絲垂在臉側。紅色的紙片在雪白柔嫩的指中翻轉,很快一朵紅色的花就出現了。

疊好了,她捏著莖杆,慢慢旋轉著,紅色的花也跟著旋轉。

弋右梨不敢說話,眼睛緊緊的注視著她的背影,只要她有一點點風吹草動的跡象,她就會迅速起身,瞬間開門鑽出去。

良寂看了好一會,才把紙花放在床上,淡淡的說:“你認識弋離巡嗎?”

弋右梨怔愣住,她居然知道離巡。慌忙答道:“他是我弟弟,親弟弟。”

良寂開啟抽屜,從中拿出卡紙,繼續疊著花。這個人雖然也能用,但是沒有原裝的好。至於為什麼不對秦依下手,則是因為要留著他們給自己一個庇護。

還有在食物方面他們也可以提供幫助。

為了麻痺食物,她的啃食往往帶有極端的快感。在這種情況下被她吃的多了還沒死的話,就會出現無比嚴重的戒斷反應,渾身都痛苦的好像溺死一般。

而一旦他們有機會抱到她,神經就會如同崩壞一般,瘋狂的咬噬她。

被啃死什麼的,那可真是太痛苦了。

她記得很久以前好像有過那麼一次,那個人還有點熟悉。叫……好像也叫弋什麼什麼的。

那時候她應該十六了吧,按照年齡上的是國中三年級,她頭一次活那麼久,然後就被同學給啃了。

紅色的花在烏黑的眼瞳旋轉著,良寂慢慢抬手將花瓣一點一點撕爛。很快美麗奢靡的花就變得破破爛爛了。

「我吃到了她的臉蛋,好嫩啊。」

「我要吃她的頭髮,可是——嘔,」他乾嘔著,一面塞進嘴巴里,漆黑的近乎無光的髮絲好像長滿嘴巴。他拼命的把嘴巴填滿。

「這是腸子,啊……果然跟我們不一樣啊,她的腸子裡一點東西也沒有。」女生聲音帶著誇張,捧著細細長長的腸子仔細看。

「哇,好香啊……肚子,好漂亮……」

秦依看著面前緊閉的房門,眼眶變得更加恐怖,猩紅的血絲像樹根的觸鬚一樣長滿眼白。手指死死的抓著碎瓷片,爛掉的皮肉在外翻著,擠出粘稠的鮮血。

她知道,是良寂允許的。秦依緊緊攥著瓷片,轉身面無表情的離開。

為了良寂,她應該找更多的人才對。秦依突然瘋狂的想到,自己在郊外遇到時的那張臉,比現在要更恐怖。

她要找人,她要找人!秦依瘋狂的想著,秦婁的那些生意場上的合作伙伴還有他們家的孩子,都可以,都可以,都可以!

只要能見到她真正的樣子,哪怕現在去死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