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意默默地點了點頭,她深知兒子的決心與志向難以阻攔。然後,她輕輕地從懷中掏出僅剩下的二十多兩銀子,小心翼翼地交到梁啟傑的手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聲音略微顫抖地說:“傑哥兒,這是我們母子分別前,我所能給你的全部了。我們母子自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度重逢……”

一旁的老莫目睹著這一切,當他看到梁啟傑毫無顧忌地收下許知意遞來的銀錢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滿,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梁啟傑感受到了許知意的深情厚意,他雙手緊握著那沉甸甸的銀錢,對著許知意深深地鞠了一躬,語氣誠懇地說:“母親,請恕孩兒不孝,無法在您身邊侍奉。今後,希望您能保重身體,好好照顧自已。至於家中貴重之物,請務必親自保管。”

梁啟傑接過銀錢後,心情沉重而複雜。他深知這次離別意味著什麼,但內心的渴望驅使著他向前邁進。他再次向許知意表達了自已的感激之情,並告訴母親要早日離開梁宅,開始新的旅程。

許知意默默地點頭回應,然後轉身拉起老莫的手,一同走向梁啟明和梁啟瑛的房間。兩人各自抱起一個孩子,緩緩邁出了梁宅的大門。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遠方的街道盡頭。

梁啟傑望著許知意和老莫離去的背影,心中也不免一陣陣傷感,他不明白好好一個安康侯府,怎麼就四分五裂成這個樣子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了。

傷感了一陣子之後,梁啟傑終於還是邁開了那沉重如鉛般的腳步,緩緩地離開了梁宅。他的每一步都顯得如此艱難,彷彿身上揹負著千斤重擔一般。然而,儘管心中充滿了無盡的眷戀和不捨,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向前走去。在即將踏出大門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又回過頭來,深情而又眷戀地望了一眼這座曾經風光無限的安康侯府。

當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梁志遠方才慢悠悠地從昏迷中轉醒過來。他摸了摸自已的額頭,仍然感到一陣隱隱作痛。剛才,他在暈倒的時候做了一個夢,那個夢是如此真實,以至於讓他幾乎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之間的界限。

在夢中,他看到自已安康侯的爵位並未被周武帝剝奪,楊月茹依然全心全意、盡心盡力地撫養著他們的三個孩子。大兒子梁啟傑才華橫溢,官運亨通,最終位列吏部尚書之位,併成為了內閣大臣中的一員;二兒子梁啟明則在楊家軍中歷經數年磨練,深得楊老將軍的信任和賞識。在將軍府被扳倒之後,他成功地登上了驃騎將軍的寶座;而自已本人,則擔任刑部尚書一職,整個安康侯府可謂是榮耀至極,門庭若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甚至夢到了自已的母親享盡人間富貴,在她離世之時,就連周武帝也親自前來弔唁,滿朝的文臣武將幾乎全部到場。

然而,當楊月茹對於安康侯府失去利用價值後,她卻被囚禁在後宅之中。待到梁老夫人的後事辦妥之後,她被剝光全身衣物,澆上熊熊燃燒的火油,最終被活生生地燒死。而自已則光明正大地迎娶了許知意進門,從此一家人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梁志遠甦醒過來後,發現自已竟然躺在院子裡,一時間茫然失措,完全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在這時,一名丫鬟緩緩走來,小心翼翼地將梁志遠扶起,輕聲說道:“老爺,夫人已經整理好了自已的行李,與高僧一同抱著兩個孩子離開了梁宅。”

梁志遠揉了揉自已那依舊隱隱作痛的腦袋,努力回憶著暈倒前的一幕幕場景,那些夢中的畫面逐漸被擠出腦海。

梁志遠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剛剛親眼目睹了許知意與那位高僧的齷齪行徑,並且偶然間聽到他們提及三個孩子都並非自已親生骨肉!

梁志遠氣得怒髮衝冠,雙眼噴火,額頭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齒地吼道:“許知意和她的姘頭帶著那些雜種往哪個方向逃了?”

丫鬟嚇得瑟瑟發抖,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老……老爺,奴婢只……只是看到夫人和高僧各抱一個孩子出了宅子。”

梁志遠怒不可遏,用力推了一把丫鬟,怒斥道:“要你有何用處!”

說完,梁志遠腳步踉蹌不穩,跌跌撞撞地朝著慈安堂走去。

一踏進慈安堂的主室,梁志遠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放聲大哭起來。他步履蹣跚地走到梁老夫人的床邊。

“母親啊!孩兒真是瞎了眼,竟然一直被矇在鼓裡,全然不知家中的三個孩子皆是許知意與別的野男人所生!更為可惡的是,許知意這個賤人竟然膽大包天,將那姦夫公然帶入咱們梁家宅內行那等齷齪之事!”

梁老夫人此時終於恢復了一些精神,她顫抖著嘴唇,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可憐的孩……孩子啊,知道了就好,現……現在我們還有最後一個機會翻身。”

梁志遠見母親能開口說話了,激動得熱淚盈眶,他急忙擦去眼角的淚水,焦急地問道:“母親,您快告訴孩兒,我們梁宅如今已這般模樣,到底怎樣做才能有轉機呢?”

梁老夫人此刻彷彿突然間病情有所好轉,說話也變得清晰起來。她深深地嘆了口氣,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唉!事到如今,你這一輩已然無望了,有陛下的旨意在,怕是往後三代也難有出頭之日。但只要我梁家香火不斷,便仍有一線生機。所以,你需儘快娶一房正室,為梁宅延續血脈。”

梁志遠撓了撓頭,面露愁容,“可是母親,現今咱們家道中落,京城裡哪還有好人家願意嫁入咱家呢!”他心中明白,以梁家目前的狀況,要想找到一門合適的親事並非易事。

梁老夫人顫巍巍的用手指點了點梁志遠的頭,“按照我們梁宅現在的名聲,京城我們怕是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