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直門位於京師內城東北方,主要運送木材沙石,因此也有旗人稱其為建直門。鄂羅斯旗人就住在東直門內胡家圈衚衕。

這些鄂羅斯旗人同其他旗人一樣以吃糧當兵為主業,有的人還在理藩院和禮部擔任通事,負責接待來訪的鄂羅斯商隊和教會使團。清國與鄂羅斯通商後,每年鄂羅斯都會有數百人的商隊遷往京城。

鄂羅斯使團的人認為清國對這些鄂羅斯旗人的優待是這些鄂羅斯旗人被迅速精神同化的主要原因之一。由於這些鄂羅斯旗人的妻子都是清國人,使他們的家庭生活完全是另一幅樣子,清式服裝、飲食、家居、活動、人情往來,這一切都向鄂羅斯人的型別展現了另一個世界。

他們認為這些鄂羅斯旗人的後代中鄂羅斯固有的一切都消逝了。他們和普通的八旗士兵一樣,不懂任何手藝,在八旗軍供職,整天無所事事”。這些鄂羅斯旗人的後代與旗人一樣也出現了生計問題。儘管他們同在旗中的滿洲人一樣儘管收入不少——每月都有十五盧布的家用,而且還有現成的糧食和方便的住房,但卻貧窮不堪。

鄂羅斯佐領下旗人的生計問題一直困擾著歷任鄂羅斯佐領,羅德成也不例外。晌午他得到訊息,慶豐司為他們佐領內的旗人分發牛羊肉。他立刻在胡家圈衚衕附近的佐領衙門宣告了這一喜事。到了未時,所有鄂羅斯佐旗人都集結在了慶豐司的校場內。

為了防止熙臣被認出來,圖倫安排穆松筠、圖善、熙臣三人躲在校場旁的一個屋子內。看到校場內一排排身材高大,金髮碧眼的羅剎人,彷彿感到置身番邦境內。

這時熙臣就發現第二排的一個鄂羅斯旗人和上次來到他們百順齋的番邦人士十分相近。他指著那個人小聲對穆松筠和圖善說道:“圖爺,三爺,我看那位應該就是?”

圖善壓低聲音對穆松筠說道:“三爺,怎麼著,咱們派人把他拿下嗎?”

“別介,把他們佐領叫過來問話。”

於是圖善就叫人把羅德成叫到了屋內。只見一個身材高大,蓄著棕紅色的鬍鬚,長著一個鷹鉤鼻的中年男人進了屋。羅德成進到了屋子裡看到三人,頓時有些詫異。

圖善看到羅德成,問道:“您就是鑲黃旗第七參領下的鄂羅斯佐領?”

羅德成拱了拱手

“沒錯,在下羅德成,不知三位喚卑職有何貴幹?”

穆松筠冷笑了一聲。

“羅德成,你可知罪?”

羅德成愣了一下。

“穆大人,在下何罪之有?”

穆松筠厲聲說道:“你佐領下的旗人與高麗人勾結做非法勾當,你難道沒有失察之罪嗎?”

羅德成聽了之後立刻驚出一身冷汗,趕忙下跪。

“下官該死,他們一定是一時糊塗,求大人您饒命。”

圖善看到穆松筠已經將羅德成嚇唬住,於是指向窗外。

“羅大人,您看第二排那個男丁,是何許人也?”

羅德成起身望向窗外,眼睛順著圖善手指著方向望去,說道:“此人是何民泰,是我佐領下的護軍。”

“羅大人,您把他先叫進來,我們有話要問他。”

羅德成不敢怠慢,趕忙走出屋子,對那個男丁說道:“民泰,你過來一下。”

何民泰被羅德成一叫,頓時大驚失色,拔腿就往大門處跑去。

圖善一看大事不妙,一個健步跳出窗外,向門外追去。

眼看何民泰要跑出大門,圖善忙拔出配刀,向何民泰擲去。頓時一道白光閃過,何民泰感覺到小腿一涼,接著一陣疼痛襲來,何民泰應聲倒地。

圖善一聲令下,慶豐司的幾個包衣便將何民泰拿下,綁了起來。羅德成陪同穆松筠和圖善,將其押回了慎刑司,並將熙臣送回了百順齋。

慎刑司的屬員將何民泰押到了大堂之上。

大堂是負責審理宮中太監宮女的案件和舉行重大典禮的場所。大堂中央的設施為“暖閣”,是專為主事審案設的公堂。

暖閣下方前後左右兩旁都保有相當大的空地,右邊放著一張小桌和凳子,是在問案時給書吏做筆錄用的。

左邊有一隻木架,上面放著一隻大鼓,主事升堂退堂時都要鳴鼓。暖閣前的空地則是給當事人、證人跪著聽審的。包衣屬員也在此及左右兩旁站著應役。主官經此到大堂時,便有差役在此鳴磬。在大堂的抱柱上,有一幅楹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負民即負國何忍負之。

在慎刑司的大堂上,穆松筠等人開始了對何民泰的審訊。

穆松筠冷著臉對何民泰說道:“何民泰,你知道為什麼綁你嗎?”

來到了大堂之上,何民泰仍然驚魂未定,他的眼睛不敢看大堂上的三個人,低頭喘著粗氣,胸前起伏劇烈。

羅德成看何民泰不說話,急的大喊道:“大人問你話呢,還不快從實招來。”

何民泰抬起了頭,看了三個人,眼神之中仍是驚恐。

圖善笑了笑。

“嘿,看來不對你用刑,你是不會張嘴了,來人啊。”

“等等,大人。”何民泰終於張了嘴。

何民泰深吸了一口氣,抬頭說道:“小的不知道犯了哪條王法,被大人們綁到了這裡。”

“不知道,那你跑什麼呀?”

何民泰眼珠不停地在轉動,他狡辯道:“小的剛想起來家中有事,就想先行一步。”

看到何民泰開始扯謊,穆松筠直截了當地說道:“何民泰,我問你,前幾日你是否去過百順齋。”

何民泰搖了搖頭。

“這幾日小的去過好幾家店鋪,已經不記得去過什麼齋了。”

圖善與穆松筠對視了一眼,說道:“我且問你,這幾日你是否單獨見過高麗來的人。”

“這........”何民泰沒料想到圖善審訊會如此直接,頓時回答不出。

此時連羅德成也看出何民泰大有問題,於是訓斥道:“大膽何民泰,還不從實招來,到底你見高麗人所為何事。”

何民泰頓時嚇得渾身顫抖。

“小的見高麗人,是為了生意。”

圖善問道:“什麼生意?”

何民泰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非逼我用大刑伺候是嗎?”

何民泰趕忙說道:“別別別,小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