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們是地火！
人在崩鐵是星神但被自家令使追殺 林深幽靜 加書籤 章節報錯
貝洛伯格。
下層區。
與較為溫暖、適合居住的上層區不同。
下層區陰暗、寒冷，暗無天日。
給人一種永無出頭之日，再無希望的感覺。
下層區並非一直如此，十多年前尚未被封鎖的下層區依然繁榮。
採集地髓的工人都以這份工作為榮。
在地下吃的苦，是為了在地上的家人生存。
直到可可利亞的一紙禁令，將下層區封鎖。
自此，上與下，宛如天與地。
明明生活在同一個星球，卻過著天壤之別的生活。
上層區的貴族們依舊紙醉金迷，下層區的人們日漸絕望。
黑暗滋生腐敗、腐敗孕育暴力。
若不是前上層區銀鬃鐵衛長奧列格挺身而出，帶領著手下的銀鬃鐵衛維持秩序。
恐怕下層區早就被流浪漢肆虐。
可饒是如此，下層區的居民數量依舊持續減少，剩下的人也都得過且過。
但，總會有人心向光明。
於是，地火便誕生了。
起初，地火只是為了維持下層區的秩序而成立。
畢竟他們光是活著就已經拼盡了全力。
直到兩年半前......
一位不速之客出現在娜塔莎的診所裡，躺在她的病床上等待治療。
時間宛若輪迴，兩年半後，他再次出現在她的病床上。
昏黃的燈光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即使從時間的刻度而言，現在只是傍晚。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面容清秀，年齡大約在二十多歲左右。
他沒有多麼爆炸的肌肉，也沒有瘦弱成電線杆。
但他的力氣很大，手很沉穩。
娜塔莎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熟識以後，幾乎下層區所有高難度的手術都是由他主刀的。
他就像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
充滿活力。
娜塔莎的目光在姜曜的身上緩緩移動，從胸口、到四肢、再到腹部、最後......一直到腳。
很完美的一具身體。
沒有傷口，沒有疤痕......
如果忽略蒼白的面板，這具身體的主人本該很健康。
除了......
額頭。
因子彈爆頭導致的窟窿令人驚懼。
從額頭湧出的血液在臉上乾涸。
娜塔莎不厭其煩的擦拭。
即使血跡早就清理乾淨。
他不該死的。
不該死在下層區。
他的生命本該燦爛如驕陽。
而不是腐爛在陰暗潮溼的地下。
“你說，我們習慣了人們失去家園。”
“也習慣了人們失去生命。”
“但一個人時，哭泣也無用。”
娜塔莎低聲自語。
溫柔撫摸著姜曜蒼白麵孔。
“我爸爸曾說，如果一個人走上從醫的道路，目的只是為了獲得一份體面的工作——那麼他遲早會後悔自已的選擇。”
“他是對的，但為什麼我也後悔了呢？”
娜塔莎緩緩取下了手套，走到診所的窗戶下沿。
窗戶外，奧列格、希兒還有著裝整齊、肅穆的銀鬃鐵衛們神色哀慟。
“你是對的，姜曜。”
“學醫救不了下層區！”
娜塔莎望著病床上的“屍體”，自言自語。
片刻後，她走出了診所。
神色平靜的凝望著外面所有的人，所有的家人。
“今日，我們相聚在此，是為了祭奠我們的.....家人，姜曜。”
“他是一位可敬的醫者，他曾救過你們很多人的命。”
娜塔莎平靜的開口。
不帶任何感情。
卻比任何感情更加熾烈。
“但你們不知道的是，他是我的救贖，亦是我的導師。”
“他告訴我：為什麼我們都不承認呢？上層區早就放棄了我們，我們究竟有多愚蠢才會期待有誰來拯救我們？放棄幻想，準備鬥爭。”
“我說：上下層實力差距太大，我們只會白白送死。”
“他說：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
“我說：他不懂，我不想看到無謂的犧牲。我曾跟隨軍隊參與過和怪物的戰爭，那很殘酷，前一秒還在並肩作戰的兄弟姐妹下一秒就成了一具屍體。”
“那些兄弟姐妹們，他們的孩子他們的父母，所有在乎他們的人再也等不到他們回家。”
“那份絕望，他還年輕，他不懂。”
“但他說：我很清楚。但我知道，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
“他還說：為了某個高尚的目標，犧牲與流血都不是可避免的。沒有犧牲與流血，取得的勝利一定是虛假的。”
“我罕見的發怒了，說他根本不懂何為失去。”
“可他卻說......
【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妻子、我們的丈夫、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的父母，生活在寒冷陰暗的地下。】
【忍受著病痛與風雪的煎熬、過著沒有盼頭、沒有尊嚴、沒有希望的日子。】
【但我們難道就值得生活在冰冷黑暗的地下嗎？】
【我們值得擁有更多！】
娜塔莎回憶著與姜曜相處的點點滴滴。
最後，她臉上露出了微笑。
“我們沒有精良的武器。”
“我們也沒有足夠的人數。”
“我們甚至面對上層區的人毫無還手之力！”
“但——”
“我們卻擁有上層區最急缺的資源：地髓！”
“上層區和下層區割裂的太久了。”
“我知道你們都仇恨上面的人。”
“但大家不知道的是，在上面的普通人，同樣過著充滿壓迫的日子！”
“我的情報說：上層區的腐朽超乎你們的想象，現如今物價飛速上漲，上面的普通人生活也越來越難。”
“而那些尸位素餐的貴族歌舞昇平，壟斷了一切資源。”
“一邊享受著平民的服務，喝著昂貴的美酒，吃著新鮮的肉排，甚至還有臉站在道德高地指責平民是因為不加倍努力工作才生活艱辛。”
“我們都有共同的敵人！我們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那些趴在貝洛伯格身上吸血的蟲豸，早晚會有把一片面包賣出五十萬冬城盾的天價，那時，即使是瞧不起我們的上層區的人，也會和我們一起拿起武器。”
“推翻這腐朽的統治。”
說完。
娜塔莎從腰間的口袋取出一條紅絲巾。
這是地火的標誌。
代表：繫上這條紅絲巾，分擔彼此痛苦。
“聽起來很美好，對吧？”
“但這條路非常難走。我很清楚我們與上層區之間的實力差距。”
“也許我們都會死。”
“所以，我給你們選擇。”
“選擇去死的權力。”
娜塔莎繼續用最平靜的口吻說著最殘忍的話。
腦海中也情不自禁想起姜曜曾說的話——
【犧牲這個詞，必須是自已主動的，而非被迫。犧牲自已和犧牲他人完全是兩個概念。也許，下層區血，還沒有徹底涼透呢？】
“去™的上層區，我願帶頭衝鋒！”
奧列格，膚色黝黑，年齡大約在五十歲上下，是地火明面上的領袖。
面容硬朗分明，此時卻滿含熱淚。
他的命一半是姜曜的，一半是娜塔莎的。
他看姜曜和娜塔莎就像看自已的女婿和女兒，成天想著這倆給他生一堆孫子。
但是今早，巡邏的銀鬃鐵衛們在雪地裡發現了上面的人，和倒在血泊裡的姜曜。
只因，姜曜的身上攜帶了冬城盾......
多麼可笑的理由啊！
多麼荒誕的對比啊！
身在地下的銀鬃鐵衛仍在堅持存護之道，但地上的銀鬃鐵衛們卻墮落至此。
既如此，這上層區，反了也罷！
“對付不講道理的傢伙們，刀尖子就是道理，娜塔，你明白的太晚了！”
希兒手持著鐮刀。
內心的狂怒根本壓抑不住。
姜曜的那些理念，簡直就說進了希兒的心底！
“我欠姜曜一條命，這活兒，我幹了！”
“就你欠他一條命啊？我也欠！我也幹了！”
“......”
很快，地火的人們都群情激憤。
這並非是衝動之下的魯莽。
而是壓抑太久的痛苦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是啊，我明白的太晚了。”
娜塔莎看著繫著紅絲巾的地火成員，道：
“上面的局勢就像是一大堆密集存放的炸藥，只差一點火星子就能點燃。”
“而我們，不僅是一家人，我們更是地火！！！”
旋即，攀巖鎮的診所處，傳來震天的吼聲——
“我們是地火！！！”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娜塔莎終於笑了。
她終於理解姜曜的那句話了。
【娜塔，我們不能用溫柔去對待黑暗，要用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