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烈荷的真正涵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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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州拿起面前配備的話筒,問:“這首曲子聽起來簡單,但其中技巧卻極其複雜,你能吹得如此遊刃有餘,說明你已經將這項樂器掌握得爐火純青,藝術造詣很高。”
談瓷微微欠了欠身子,也對著話筒開口:“非常感謝您的誇獎。”
這會兒,全場的目光都在賀州和談瓷之間來回移動。
賀州坐在座位上,眼中情緒不濃,他是賀氏之主,常年身居高位,閒暇時最喜歡擺弄琴棋書畫,早年身上還有一股殺伐果斷的氣息,現在溫和不少,但與旁人相比,氣勢依舊凌厲三分。
賀州問:“上一位選手改編了《烈荷》,你有什麼看法嗎?或者說,你對《烈荷》有什麼理解?”
南琪兒盯著賀州,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問,心裡充斥著不理解和憤怒。
難道他覺得自己改編的不好嗎?
賀寧澈也不理解自己父親問這問題的原因,只得安撫性地拍了拍南琪兒的手,小聲說:“可能是你改得太好了,別擔心。”
南琪兒擰著眉,微微點了點頭。
“《烈荷》的改編嗎?”談瓷看著賀州,確認了一遍。
賀州低沉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嗯。”
“非常差。”
談瓷身形依舊閒散,說出口的話卻驚人。
這話一出口,立馬引來周圍一陣陣討論聲。
“她也太狂了吧?”
“雖然她吹得很好聽,但南琪兒那個也不差吧,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啊?”
“我去,這不是為了拉票瘋了吧。”
……
周圍人的討論聲傳入耳中,南琪兒忍受不了一點,這是自己嘔心瀝血熬了一個多月才改編好的曲子,她憑什麼這麼侮辱她的作品。
南琪兒“譁”的一下站起身,問:“你憑什麼這麼說?”
她手裡沒有話筒,聲音微弱。
賀州偏頭瞥了眼南琪兒,漆黑的瞳底藏著戲謔,卻沒表現出來,他看向談瓷,反而頗有興致:“南同學問,你這麼講的依據是什麼呢?”
談瓷笑了下:“我覺得,在對原曲理解不深刻的情況下,不管是進行改編還是二次創作,都是對原曲的侮辱。”
賀州抬了抬眉:“理解不深刻,怎麼說?”
談瓷再原地踱步了兩下,似在醞釀措辭,幾秒後才緩緩開口:
“很多人都像南琪兒同學一樣,認為這首曲子讚揚的是‘烈荷’,然而其實不是,這首曲子讚揚的是那千萬支普普通通的荷。”
“這首曲子作於民國最黑暗的時期,那時國內政局混亂,很多人為了金錢投入國外,成為人面獸心的叛國賊,整個社會都籠罩在壓抑窒息的氛圍中。然而,就是在那種情況下,仍然有無數百姓在沒有組織的情況下團結一心,他們有的做間諜、有的拼死傳遞情報,他們有人為了虛渺的國之信仰,揹負了一世罵名,有人甚至至今未得到平反。”
“作曲者在那種敏感的時期,創作出《烈荷》,隱晦地描述當時那個社會的情況。”
“作曲者用張揚的烈荷指代那些可惡的叛國者,他們有權有勢富貴囂張,條件羨煞旁人,比尋常人高出一頭,就像那水塘中最顯眼的荷花,引人注意卻破壞了荷塘的和諧。”
“而那萬千普通的荷花自甘平庸,不爭不搶,只平靜地綻放,搖曳生姿間給人帶來美的享受。那曲中的眾荷指帶那段黑暗時期中無數默默為國奉獻的小人物,他們平庸普通,卻發著光。”
“這首曲子在時間洪流下流傳下來,其中的寓意、情感都逐漸被人忘卻,很少再有人知道。如今很多人覺得曲子旋律激人奮發,將烈荷理解為努力奮發的人,意圖促人奮鬥。更有甚者,改編了這首曲子,狠狠讚揚烈荷的形象,將平庸的荷花貶低到爛泥裡。”
“作曲者在那壓抑敏感的年代中,無法正大光明地去讚揚那些默默奉獻的地下工作者,心中滿是無奈與憤慨,只能如此隱晦地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歌曲裡藏著作曲人的靈魂與信仰,而後人因為無知,盲目地誇讚烈荷貶低眾荷。南琪兒同學更是利用幾種不同的樂器將這兩種荷的對比放大,曲內曲外都對烈荷抱以最崇高的敬意。我認為,這樣的做法是對原作曲家的不尊重,也是對這首曲子的不尊重。”
“所以,無論南琪兒同學吹得好聽與否,我都持消極態度。以上便是我的全部想法。”
談瓷說完,看了眼南琪兒。
南琪兒嘴唇發白,她不知道烈荷背後想表達的竟然是這層意思。
網路上對《烈荷》的旋律評價極高,然而相關的資訊卻很雜亂。她辨別不出真假,最後根據自己的理解,將烈荷設定為積極形象,因而改編時費了很大的功夫去抬高烈荷。
沒想到……
賀州勾著唇角,眼中的情緒終於不再淡漠,臉上露出喜意,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網路上與這首曲子相關的資訊亦假亦真,談瓷同學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呢?”
“很意外,是從前與一位老者閒談時,從他口中得知的。”
賀州點了點頭,不帶任何偏見地說:“我的二十票會投給你。”
談瓷頷首:“謝謝。”
賀州看了眼南琪兒。
南琪兒察覺到他的視線,想到賀寧澈,她忍著羞恥解釋:“我用心了,只是……”
“如果真的用心,怎麼還會犯這種錯誤呢?”
南琪兒對今天發生的事情感到意外,但更多的是憤怒。
兩月前她生日宴那天,她原本要和賀寧澈訂婚,可賀州卻突然有事離場。
這一陣子,她從賀寧澈口中探知到一些那日的事,賀州根本沒有什麼事,卻不知因為什麼突然遲疑了。
南琪兒回憶那日的情景,思來想後只能想到談瓷。
那日,談瓷的微雕搶了她國畫的風頭,讓她顯得不優秀,可能就是那件事讓賀州留下她不完美的印象。
南琪兒這一陣子那麼努力,完全就是為了在今天扳回自己的形象,可結果卻反了,完全反了!
“叔叔,我”
沒等南琪兒說完,賀州便打斷了她的話,他整理了下深咖色西服衣袖,說:“網上資訊雜亂,但若真用心,不會弄不清楚。”
其實,即使拋開笛曲寓意這一層,南琪兒的水平也談不上好。
外行人聽那低音與高調的轉折,會覺得反差很大,會誤認為技巧高超,然而實際上那反差完全是靠架子鼓和鋼琴,與她關係不大。
相反,倒是談瓷那首,聽起來歡快輕鬆,但實際上對人的要求極高。
不過,賀州卻沒把這些話說出去。
南琪兒咬著唇,臉色完全僵白,她扯了扯賀寧澈的衣服,賀寧澈站起身想要替南琪兒開脫,被賀州一個眼刀颳了回去。
賀州端坐在原位,看了眼賀寧澈,察覺到他臉上憋屈的表情,也沒什麼反應。
南琪兒紅著眼離場。
頓時,只剩下賀州和賀寧澈兩人。
賀寧澈嘆了口氣,又急又惱,卻又不敢發脾氣,只得壓著聲音問:“爸,琪兒年紀還輕,能有獨立改編曲子的能力就很不錯了,你對她要求那麼高做什麼?”
“要求高?”賀州看了眼身旁的人,“我對人的要求從來都不高,好也罷壞也罷我都一視同仁,她即使什麼都不會,我也不會瞧不起她,更不會阻礙與你的婚事,可偏偏不管是她還是她媽,都多次跟我強調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那她既然想用自己優秀這一點來討好我,總得讓我知道她優秀在哪兒。學了十幾年竹笛,卻是這個水平,我斥責不得嗎?”
賀寧澈被說得啞口無言,還想努力再解釋一下,可剛動了動唇,就被賀寧澈的話堵了回去。
賀寧澈:“《烈荷》是你祖父創作的。”
賀寧澈一下愣住。
賀州用“這麼多年你什麼都不知道,真不明白你的心思都放在哪裡了”的眼神瞧他一下,隨後突兀地轉了個話題:“下週一,蒼龍九區會派人去各大高校宣傳,也會有人來嵐城一中,你想進的話到時候記得報名。”
賀寧澈驚喜,方才腦子裡雜亂的思緒全都一掃而空:“爸,你真同意讓我報名啦!”
“那個地方,報名容易入選難,你真以為你報上名就能進去了?”賀州嘲笑了下,明顯不看好他,“有一個要求,否則你就算選上我也有辦法讓你去不了。”
賀寧澈高興地問:“什麼,只要能讓我去蒼空九區,我什麼都答應。”
“離南家那個小姑娘遠點,她不適合你。”
賀州閱人無數,不說能一眼看透人心,但判斷大多時候都不會有錯。
那個小姑娘內心太陰暗。
賀州瞥了眼自己的兒子,他從小到大都沒經歷過什麼波折,雖然任性,但其實還是有點單純。
被南家那小姑娘哄得團團轉,自己卻還不知道。
賀寧澈心裡難受:“真的必須這樣嗎?爸你為什麼不能接受她呢?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屁大點孩子,在學校當幾天同桌聊幾次天就覺得彼此相愛了。
簡直……無話可說。
“給你半分鐘,蒼空九區和她,你選一個。如果選她,我不會再妨礙你們的事,到年紀了你大可以和她結婚。不過與此同時,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能力透過選拔獲得進入蒼空九區的資格,但我敢確保,即使你有資格,也進不去。”
“爸!”
賀州看了眼腕錶,神情淡漠:“還有十五秒。”
“……”
“十秒”
“……”
“如果不說話,我預設你選擇她,放棄蒼空九區資格。”
“三秒。”
……
“我選蒼空九區!”賀寧澈握緊了拳頭,蒼空九區是他從小到大一直追求的夢想。
賀州滿意地勾了下唇,起身離開禮堂,臨走時撂下一句話:“記住你今天的話。”
談瓷走到後臺套上白色棉襖,齊雪燕誇獎:“小瓷妹妹,你那曲子好嗨呀!”
談瓷開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席英便舉著手機湊近了她的臉,“咔擦咔擦咔擦”,連續拍了幾張。
談瓷抬眸衝手機看了眼。
席英咧著嘴笑了下:“你弟讓我拍的。”
談瓷垂下眼皮,收回目光,沒跟他計較這些事。
她擺了擺手,朝門外走,剛推開門,便見一人影衝過來,她側身躲開。
黎希行緊趕慢趕才剎住腳,他沒想到門會突然開啟,正想說句對不起,抬頭便看見站在一旁的談瓷。
“談姐!”
這開場過於熟悉。
談瓷睨了他一眼,語氣嫌棄:“總冒冒失失的幹什麼?”
黎希行哈了一下,湊到她身邊,沒回答她的話,自顧自說:“我就是想告訴你,你剛才吹的曲子很好聽!好聽炸了!”
談瓷:“嗯。”
黎希行嘿嘿一陣:“我爸我媽我三舅大爺七姑八姨們都覺得好聽。”
談瓷抬起眼,猛然皺眉:“嗯?”
她上臺的時候掃了一眼觀眾席,根本沒有黎家的人。
黎湛川說黎英合今天會來,可能是下午才會過來。
談瓷問:“他們怎麼聽到的?”
黎希行舉了舉自己的手機:“我開了個線上會議,將家裡百八十個親戚都邀請了一遍,全程錄影哦,我還錄屏了,你要不要看?”
談瓷:“……你們這些富二代都閒出屁了。”
黎希行揚了下眼角,完全沒理會她的挖苦,整個人精氣神十足,意氣風發,他湊到談瓷身邊,意味深長道:“我哥也在會議裡,他賬號全程沒下過線哦。”
見他那格外期待她的反應的表情,談瓷笑了下:“我此時是不是應該驚喜地尖叫。”
黎希行認真點頭:“按理來說,是的。”
談瓷嘴角抽了下,見他鍥而不捨地跟在她身後,她無奈道:“說吧,你過來找我究竟有什麼事?”
“嘿嘿,被你發現了。”黎希行說,“微雕,談姐你答應過我,給我刻‘雙殺’CP的,什麼時候刻好啊?”
“週一給你。”談瓷說,“我有事,別黏著我了。”
談瓷出校門,坐上計程車,報了錢佑汽車修理店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