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小圓收拾好被褥收進馬車中,一行四人準備折返回江府。

蘇簡言看到江晚棠眉間有深深的倦意,不由憐惜道:“昨夜沒睡好吧,都說了不用在這過夜的。”

江晚棠輕輕搖了下頭,並未說話。

不是睡不著,是她一整夜都在極力壓制體內躁動的寒氣,根本沒辦法入睡。

隨著年齡的增長,體內的寒氣愈發強大,等到她壓制不住的那天,便是香消玉殞之時。

從小她便承受寒氣肆虐之苦,心中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若不是上有父母和爺爺,或許她早就堅持不住了吧。

活著有時候真的比死更讓人痛苦...

蘇簡言見她不願說話,只當她是沒休息好的原因,連忙催促趙巖駕車回府。

回到江府後,江晚棠連招呼都沒打,徑直下車去了溫泉湖。

小圓這一次沒有跟去陪她,這個時候,誰靠近江晚棠都會有生命危險的。

她抱著裝有榆錢窩頭的包袱去了廚房,熱一下後再送去給府中人品嚐。

蘇簡言前去江祈年處報平安,順便吃早飯。

“棠兒昨日無礙吧?”江祈年關切地問道。

蘇簡言放下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無礙,就是昨夜沒睡好,在我那小破院住一晚著實委屈她了。”

江祈年夫婦聞言一顆提心吊膽的心終於放下了。

蕭芸幫蘇簡言夾了點菜,笑道:“那便好,有些規矩是不能丟的,你二人的婚事也總算是圓滿了。”

“請父親母親大人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棠兒的。”

“娘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快吃飯吧。”

過了一會兒,小圓端著窩頭過來了。

江祈年夫婦品嚐過後,讚不絕口,對這個女婿也越來越滿意了。

飯後,丫鬟端上熱茶。

江祈年抿了一口茶,看向蘇簡言:“兒啊,今日可有事在身?”

“回父親,孩兒無事,如今不需要再為了溫飽發愁,一時鬆懈下來,實在有些慚愧。”蘇簡言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瞧你說的,娘還養得起你,不需要你做什麼。如果你實在閒不下來,到時候和棠兒說一聲,讓她幫你安排個清閒的差事。”蕭芸佯怒道。

“謝謝娘。”蘇簡言齜牙一笑。

這樣的丈母孃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

如果放在穿越前,丈母孃只會和我要房、要車、要金子,一天打七份工都嫌少。

“既然無事,那就陪我手談幾局解解悶吧。”江祈年笑道。

“好。”

江祈年見他答應了,迫不及待地放下茶杯:“走,我們去書房。”

“孩兒先告退了,”蘇簡言衝蕭芸拱了拱手。

蕭芸擺了擺手,微笑道:“去吧,殺他個片甲不留。”

她揮了揮手掌,做砍殺狀。

蘇簡言點了點頭,跟著江祈年進了書房。

他的棋藝可是長歌六絕中的棋仙手把手教的,實力自然不用多說。

不過,他可不敢真的贏江祈年,萬一這個老丈人給他穿小鞋怎麼辦。

坐上床榻,蘇簡言蜷縮起了腿,直接把裝有白色棋子的罐子抱到自己跟前。

“孩兒棋藝不佳,執白先行沒問題吧。”

圍棋以白為尊,不過江祈年自然不會跟他計較這個,頷首道:“那是自然。”

蘇簡言捻起一子,直接落在棋盤的天元上。

江祈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個女婿應該不怎麼會下棋,等下讓著他點吧。

他也捻起一子,落於棋盤上。

蘇簡言下棋速度很快,基本上捻起棋子就下,落在棋盤上的位置也很特別。

這讓江祈年愈發篤定他不會下棋了,於是下得很保守,隨手落子。

過了一會兒,棋盤上的棋子越來越多。

江祈年這才仔細看了一下棋局,頓時驚出了冷汗。

這...

他發現無論棋局如何演變,蘇簡言下的天元一子都能起到接應的作用。

原來不是我這女婿不會下棋,是我低估他了,亦或者是被他欺騙了。

好小子!

江祈年頓時專注起來,身體不自覺繃得筆直,每落一子都要思考良久。

蘇簡言有些無聊,一手托腮撐在桌上,另一隻手抓起一把棋子把玩。

只要江祈年落子後,他會秒跟上。

棋局愈演愈烈,戰況焦灼。

最終,蘇簡言輸了一子。

“僥倖僥倖。”江祈年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

蘇簡言一邊收攏棋子,一邊遺憾道:“本以為我這投機取巧的一招能贏父親的,沒想到還是輸了,父親棋藝太好了,簡直無懈可擊啊。可惜可惜...”

這馬屁拍的江祈年渾身舒坦,興致愈發高漲,笑道:“你小子也不差,再來一盤。”

“好。”

......

江晚棠在溫泉湖的浴房平息體內寒氣後,立刻換了身簡潔幹練的衣服出了江府。

她帶著小圓乘坐馬車前往即將開張的酒坊。

江家靠釀酒起家,至今已有數百年的歷史了。

後來財富積累多了,才進軍的其他產業,攤子越鋪越大。

同時,出現的問題也就越來越多。

再加上其他商人見江家一家獨大,不得不聯合起來共同對抗。

這才導致江家產業走向了下坡路。

除了釀酒主業必須由現任江家家主,也就是江老指定以外。

其餘產業皆是由二房三房以及旁系族人負責。

無論如何,主業不能有任何閃失。

這是江家的命脈支柱,也是祖輩的心血。

玉徽樓,是江晚棠為即將開張的酒坊起的名字。

高掛的匾額上還有江氏酒坊四個小字,算是金字招牌。

江家產出的酒不但好喝,價格也很親民,所以擁有不少老主顧。

這是因為江家人一直遵循祖訓,不以見利為利,以誠為利。

所以江家賣出的酒只賺很少的薄利。

同時江家還廣行善舉,在姑蘇乃至江南都有非常好的口碑。

馬車剛行至玉徽樓,便有人從馬車上的家徽認出來這是江家大小姐的馬車。

頓時嚷嚷道:“江大小姐,酒坊什麼時候開張啊,我都等不及想品嚐新釀的酒了。”

江晚棠撩開車簾,露出傾城絕色的容顏,讓路過的人忍不住駐足觀望。

她面帶笑意,紅唇微啟:“玉徽樓不日就要開張了,歡迎大家捧場。”

“很抱歉讓各位等了這麼久的時間,棠兒便在此做主,開張三天內酒水分文不取,各位意下如何?”

“好!”當即有不少囊中羞澀的人叫好。

“大小姐闊氣!我等一定來捧場,到時候就怕酒水供不上我們喝的啊!哈哈哈,大家說是不是!”有老主顧大笑道。

“棠兒自當會準備好充足的酒水,讓各位開懷暢飲。”此時的江晚棠身上流露著有一股非常獨特的商賈氣質。

不愧是出身於世代經商的商賈之家。

這時,有幾個小廝打扮的人偷偷溜出了人群。

江晚棠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