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後,宋南音越發的沉默寡言,每日除了上朝批閱奏摺外就是去養元殿裡找點蒼帝和皇后,美其名曰‘陪伴’。

每次宋南音都讓施顏在殿外陪同,施顏也不知道他們三個在裡面發生了什麼,但每次宋南音出來後,施顏都會聽到裡面傳來皇后咒罵聲。

只是宋南音早早地讓人把守著養元殿,整個殿裡沒有宋南音的允許誰都不能出入。

看著宋南音得意離開的背影,皇后恨得牙癢癢,“皇上,您看她如此把持朝政,若是將來子謙班師回朝了那朝堂之上可還有他的容身之處?”

“他可是您的嫡子,能文會武,鎮國公主到底不是您親生的,您可不能在這事上犯糊塗啊!”

皇帝若有所思地扶著皇后起身,只是對於皇后的話他卻不知可否。

若是以前,他或許覺得宋子謙是個可配繼承他衣缽的,雖然皇后野心昭然若揭,但必要時候去母留子也是可行的,所以皇后不足為慮。

重要的是他已查到三殿下與一女子終日糾纏的傳聞確已屬實,而三殿下犯了帝王動情的大忌,人一旦有了牽絆尤其是感情,這一國之君的人最忌諱這一點。

如此,宋南音雖然在治世上做得無可挑剔,但她明面上到底不是皇家親生,還是找個可堪託付的吧,只是時間問題了。

皇帝繼續裝聾作啞,“等定西王回來,朕就給他賜婚,也讓他能夠像承坤一樣有賢妻作伴,到時候你也不必憂心他身邊無人支援他了。”

“什麼?您知道的,臣妾並不是這個意思。”皇后急著就要去扒拉皇帝,卻被皇帝冷冷佛開,

“那你是什麼意思,讓朕強行召回定西王,放任西蒙邊境不管不顧,你可知,西蒙地處邊關要地,現在除了他,朝中可還有誰可以頂替子謙的位置?”點蒼帝深深地看了眼皇后,睨笑,“難不成派你去戰場?”

皇后氣急起身,指著點蒼帝,“那你就甘心被這個小賤蹄子困守在這裡?這可是你的天下!”

“放肆!”皇帝呵斥了一句便拂袖轉身,不去看皇后那張枯瘦的臉,無他,只是不想看。

此時窗外的梧桐樹葉鬱鬱蔥蔥,樹下的秋日第一株鳳凰振羽肆意向四周伸展,花瓣向上捲曲,形如鳳凰展翅,近中部花瓣好似鳳凰朗朗起舞環抱著,中外花瓣,花色紅黃相映,光彩奪目,優美動人。

“不是,窗外到底有什麼啊?”皇后實在是不懂,都這個時候了,皇上還是像沒事人一樣。

“你不懂,你太俗。”

皇帝繼續無視,似笑非笑地睨了皇后一眼繼續品茶賞花。

好,她最俗,她就是俗人行了吧!

皇后氣得半死,最後也只能繼續去誦經祈福了。

和養元殿僅有一牆之隔的宋南音和施顏把裡面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當然,這也不怪她們,只怨這木製的門窗隔音實在是不行。

“公主……”施顏正要去看宋南音的反應,卻見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眼中閃過一瞬的疲憊,“真是無趣,聽說皇后買通了送膳的太監去給太后傳話?”

“回公主,確有此事,皇后娘娘說您囚禁一國帝后,跋扈專橫,陰狠手辣,不念親情……”

“呵,她倒是會總結。”

走在長街甬道上,宋南音瞥見一身著醬紫色官服的人影一閃而過,“那不是馮太尉嗎,他怎麼在這?”

“瞧著是往慈安宮的方向去的,不知太后召見是有什麼事?”

宋南音下意識覺得太后召見馮太尉極有可能與她有關,“走,我們也去瞧瞧。”

*

慈安宮內,沉琅悄步匆匆步入內殿,偌大的殿中的一股難言的味道還未消散,沉琅皺眉喚起太后,

“太后娘娘,馮太尉馬上就到了,奴婢給您這邊準備一下吧?”

床帳裡伸出一隻素白帶著些許贅肉的臂膀,宮女們把床帳收斂起來,露出倚在床榻上的太后和依偎在她身邊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名叫符風,是城內一名籍籍無名的畫師,不過自昨晚這一夜之後,想是他也會聲名鵲起了吧。

宮女們扶起太后給梳洗,符風穿戴整齊自覺地幫太后揉肩捏腿,太后舒服地發出一聲喟嘆。

太后臉上的餘暈還未散去,滿意地捋著符風的發,像是在順金毛一樣,笑得眼角皺紋乍起,“你叫符風是吧,昨晚表現不錯,沉琅,看賞!”

隨後一拂手便讓人下去了。

聞言,沉琅捧出滿滿一盒珠寶走向在外間候著的符風,“符畫師辛苦了,這是娘娘給您的賞賜,您回去好好休息,以便隨時等娘娘召見。”

符風臉露一抹嬌羞地接下這盒珠寶,語氣輕柔,“多謝沉琅姑姑,小生這裡新得了一幅畫,等下次我來送與您瞧瞧可好?”

沉琅活了二十幾年,哪裡會看不透這些符風的心思,無非就是攀上了太后還嫌不夠,竟然還想利用自已。

可笑,真是做人不要太貪。

沉琅暗自壓下一個白眼,“不用了,奴婢不懂字畫,您倒不如下次帶著那畫和太后娘娘一起賞。”

符風心中一喜,對啊,他怎麼沒想到,要是太后看了他的畫那她一定會喜歡甚至會找人幫他鑑畫賣畫的,“小生多謝姑姑了!”

沉琅看著抱著一盒子珠寶賞賜跑開的符風不覺感嘆了句年輕真好,跑得真快。

此時,

一路跟著引路太監來的馮太尉走得氣喘吁吁,見到沉琅邊喘氣邊問,“太后娘娘可在殿裡?”

沉琅看著前段時間“大病初癒”的馮太尉,也上手扶了一把,“娘娘剛午休起來,現下正在裡邊等著大人您呢!”

馮太尉忙進去,沉琅貼心的讓人關緊了門,“娘娘,您召見老臣是因為鎮國公主一事嗎?”

“怎麼,難道宮外有什麼風聲嗎?”

“何止啊,現在宮外人人都說鎮國公主麻木不仁,手段殘忍,上不敬畏皇權,下不情繫百姓。”

太后揉了揉眉,昨晚和那畫師折騰的太晚,下次她可要讓他收著點,“這是怎麼回事,哀家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

“您要是聽到了那她也就愧於她‘紅衣俏面鬼’的大名了。”

“說,到底還有多少哀家不知道的?”

看著馮太尉連連告罪的模樣,太后鳳眸微眯,此事看來不簡單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