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誰有異議？朕不予採納

冷楓陡然從龍椅上驚起，面容上寫滿不可思議。

方才還和妮露交談過，為何會這樣？

冷楓心急如焚狂奔到妮妃宮。

踏入宮殿的那一刻，眼前一幕如同寒冰利劍刺穿心房。

妮露靜靜地躺在床上，一隻手無力地垂落，另一隻手緊握著沾染血跡的匕首，血已流盡，失去氣息。

冷風怔愣片刻、心如刀絞，不解、悲痛、悔恨湧上心頭，他終於明白了妮露臨終前的那句未盡之言。

鍾離和大臣們隨後趕到。

“請陛下節哀……”，鍾離寬慰冷楓。

冷楓聲音顫抖，自責的問道：“妮露，她……為何選擇離開……，是因為朕……拒絕了她嗎？”

冷楓緊握妮露冰冷的雙手，將其貼於自已的額前，聲淚俱下。

鍾離早已看破紅塵，洞悉這背後的因果。

“陛下，後宮猶如一個金碧輝煌的囚籠，而妮妃也不過是籠中之鳥，她渴望飛翔卻又無力掙脫。”

“在這深宮之中，她不斷尋求自已的價值，陛下有三千佳麗，可對於妮妃而言，她的世界僅陛下一人而已……”

冷楓獨自喃喃：“為了朕不值得如此……，丞相你說的對，朕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言畢，冷楓毅然握住妮露手中的匕首，刺向自已的胸膛。

“陛下，不可！”，鍾離臉色驟變，伸手欲阻，卻沒能攔下。

時光倒流，回到四個時辰之前，妮露還沉浸在夢鄉之中。

冷楓凝視著熟睡的妮露。

她的手緊緊攥著冷楓的衣角，生怕他不辭而別。

冷楓捏住她的鼻尖，妮露眉頭微蹙，帶著幾分睏意悠然轉醒。

“陛下！別鬧了～”，見是冷楓在使壞，妮露嬌羞萬分。

冷楓溫柔的問道：“妮露，你我二人是如何相識的呢？”

妮露倏而陷入回憶，“那日巡演……臺下巡遊的陛下一眼相中臣妾，將我接到宮中，自此，臣妾日日勤加苦練，只為有一天能再次得到陛下的青睞……

“然而……從那以後，陛下便再未探望過臣妾……”，語至深處，妮露聲音漸漸低沉，語氣中滿是幽怨。

冷楓聞言，尷尬的笑了笑，“這個嘛……”

他也沒辦法呀。後宮妃子太多，只能一個個看望，總不能一起吧，那估計人都沒了……

“妮露，朕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重新回到曾經那個舞臺，如何？”

妮露一聽慌忙跪在冷楓面前叩首。

“陛下不要驅逐臣妾出宮，是臣妾哪裡做的不對嗎？懇請陛下指正。”

“不！不是你的問題，你做的很好。是朕做錯了，朕不該忽視你，把你深藏於宮中，朕……也該放手了。”

冷楓扶起妮露的身軀。

“明日，朕送你出宮。”

妮露沉默良久，囁嚅嚅的說道：“可是……朝中大臣應該不會同意，臣妾回到須彌也只會被認為是遺棄之人……”

“你說的也是，朕考慮不周，不如這樣……”

第二日，朝會之上，冷楓微闔雙目，聽大臣一一上奏。

一名宮女跌跌撞撞闖入大殿。

“陛下！大事不好啦，妮妃……她，她自盡了！”

冷楓也是老戲骨了，他臉上露出震驚的神情。“什麼！，速帶朕前去！”

妮妃宮，一眾大臣與冷楓保持著相當一段距離，不想因此觸了黴頭。

冷楓抱著妮露溫軟的身軀失聲痛哭。

“妮妃啊！你為何這麼想不開啊……，是朕虧欠你……”

大臣一個個拱手慰藉皇上。

“節哀順變，陛下，莫哭傷了龍體。”

“傳朕旨意，給妮妃籌備最隆重的葬禮。”

“可……陛下，妮妃乃是自裁……”

冷楓目光瞬間凌厲：“自裁又如何，此為表忠貞之心，朕該給她這個名分。”

“還有誰有異議嗎？即便有，朕也不採納！儘快安排下去吧。”

妮露的遺體被放置於棺材之中。

“你們都退下吧！朕想和妮妃單獨待一會兒。”

“是！陛下。”

待眾人散去，冷楓迅速推開棺蓋，把妮露扶坐起來。

“怎麼樣？妮露！還好吧！”，冷楓關切的詢問。

“臣妾無礙，只是身體的知覺尚未恢復。”

“無需憂慮，「失覺丹」的藥效很快就會消散，馬上你就能恢復正常。”

“白天行事多有不便，朕晚上再送你走。”

“嗯！一切聽從陛下安排。”

妮露的葬禮明天舉辦，冷楓下令禁止任何人接近妮妃宮，今天選妃之事他也順理成章的推脫掉了。

夜幕低垂，冷楓再度來宮中弔唁。

冷楓喚醒妮露準備開溜，硬闖皇宮是不行的，為此他要找一個幫手。

冷楓牽著妮露來到井邊，縱身一躍跳入水中。

“啊！陛下。”，妮露驚呼一聲。

咕嚕咕嚕～，冷楓冒出水面。

“不用擔心，你在此等候，朕去去就回！”

冷楓潛入水中，順著暗河抵達珊瑚宮。心海正趴在扇貝床上捧讀兵書，忽然聽到宮外的動靜。

“陛下？！您怎麼來啦？”

冷楓沒有過多的解釋，直截了當的開口：“心海，朕需要你的協助！”

冷楓拉著心海，帶著水母月月原路返回妮妃宮。

妮露蹲在井口憂心忡忡，擔心冷楓一去不回。

嘩啦一聲，冷楓破水而出，向妮露招手。

“妮露，快跳下來。”

嘭！的一聲濺起一陣水花。水母月月穩穩托住了妮露。

“妮露妹妹？你還安在！”，心海擁抱妮露，眼中滿是驚喜。“我還以為你真的……”

妮露搖搖頭解釋道：“我並沒有自盡，這是陛下的金蟬脫殼之計。”

“行啦，別敘舊了，把妮露送出宮吧。”

“你要離開？”，心海牽起妮露的雙手，“是陛下待你不好嗎？如果真是這樣，我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妮露連忙澄清：“不是的，心海姐，陛下對我很好。”

“那是為何離去？”

“朕只是想讓她快樂的活下去。這個理由足夠嗎？”，冷楓打斷兩人的對話。

心海大概也明白了冷楓的言外之意，不再繼續追問下去。

她給予妮露「深海的加護」，妮露如今可以在水下正常呼吸。

心海輕撫身下的熒光水母，吩咐道：“月月，帶我們出宮。”

月月得令，載著三人順著暗流，遊離皇宮區域。

心海檢視水下地圖，確認已經脫離皇宮範圍。

妮露真摯的表達謝意。“謝謝你們，就送到這裡吧！這支水下之舞，獻給你們。”

幽藍深邃的水下世界。

妮露翩翩起舞，如同輕靈的幻影，水隨舞動，衣袂飄然。一顰一笑撥弄著觀眾的心絃，回眸瞬間整個水下世界為之屏息。

就在這時，奇蹟降臨。

無數水下熒光生物，被她的舞姿所吸引，紛紛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圍繞著妮露的周身旋轉，與她優美的舞步相呼應。

水母月月也被這無與倫比的表演所打動，它搖曳著透明觸鬚，加入到這場絕世演繹。

隨著最後一絲旋律在水中消散，妮露舞盡收尾。冷楓沉浸在絕美舞姿中，久久不能回神。

“那麼……陛下、心海姐，有緣再見。”，妮露招手向二人告別。

“等等，妮露！”

冷楓被拉回現實，他晃了晃腦袋，上前遞給妮露一封介紹信。

“自此以後，你要拋棄“妮露”這個名字，這是朕為你提前聯絡好的舞團，你在那裡一定會重新找到活著的意義。”

“嗯！陛下。”，妮露接過信封，默默攥在手心。

冷楓忽而緊緊抱住她，最後在她耳邊低語。

“妮露，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