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冷楓掙扎著坐起身,環顧四周,發現胡桃早就跑的沒影了。

你還別說,阿貝多手藝確實精湛,「熒」的這臉皮畫的真不賴,關鍵時刻救了自已一命。

冷楓隨手拿起梳妝檯前的銅鏡,撩撥著髮絲,自我陶醉中。

不愧是親兄妹,他易容之後的模樣與「熒」有九分相像。唯一的不同就是長髮變短髮,增添了幾分俊朗之色。

胡桃眼中畏懼的神情倒不像是假的。

話說「熒」的威懾力這麼大嗎?即便身殞也能嚇唬人?後宮會不會從「熒」逝世後才開始作妖的。

冷楓察覺到胡桃暗中注視的目光,意識到危機還沒有解除,不能留給她反應時間。

冷楓刻意夾著嗓子喊道。

“胡桃,藏好了嗎?我來找你咯。”

這一聲,嚇的躲在柱子後的胡桃和「棉花糖」相視一驚,慌忙縮回腦袋轉移陣地。

胡桃本就對長公主的死心存疑慮。她除了在喪禮上遙望過「熒」一面,並未有機會接觸到「熒」的遺體。

她隱隱約約覺得那個曾經威震五國的女帝依然還活著。

冷楓步伐故意踩的很重,大殿內傳來陣陣迴響,時刻提醒著胡桃,他來抓人了。

小樣!我玩兒躲貓貓可從來沒輸過。

屏風、桌下、床底……,胡桃藏身之處無一不被冷楓識破。

冷楓不緊不慢的追尋著胡桃的蹤跡,時不時給她上上強度。

胡桃鑽進了一個紅漆木櫃裡,冷楓從一旁掠過。

她捂住胸口,剛鬆一口氣。

忽然光線被遮擋,一隻眼睛貼著門縫,死死盯著她。

啊!——

胡桃發出一聲尖叫,她一把推開櫃門,揪起「棉花糖」的尾巴,一頓胡亂揮舞,隨後衝了出去。

冷楓半晌才從地上坐起來。

胡桃方才推門時太用力,木門狠狠地扇在了冷楓臉上,臉皮都被擦破了。

冷楓擦了擦血跡,繞著大殿溜達了一圈兒,確定胡桃跑遠了,這才躺入棺材床,安心睡覺。

白天憂心國事,晚上還要想盡辦法活命。可回溯並不能恢復精力,朕可太難了!

不久,殿內只餘下了勻稱的呼吸聲。

胡桃心有不甘,她作為宮殿的正主,豈有無家可歸之理。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一步一步接近冷楓,悄悄探出頭來偷看,發現冷楓躺在棺材裡睡的香甜。

胡桃伸出修長的手指,戳了戳冷楓的臉,見他沒什麼反應,稍稍鬆了一口氣。

“胡桃,想我了嗎?”

冷楓驀然睜開眼,可把胡桃嚇的不輕。她猛然縮回手,像受驚的小鹿一般飛速地逃離現場。

冷楓也沒有去追,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拂曉時分,冷楓被殿外傳來的敲門聲驚醒。

宮女們魚貫而入,接他前去早朝。

“啊!長公主殿下!”

看到冷楓的面容,宮女們紛紛驚呼。

“大驚小怪,是朕!”

冷楓淺淺打了一個哈欠。

“陛下,您……”

撲哧!

宮女還沒從震驚中走出來,卻都一個個捂著嘴偷笑。

“笑什麼呢!”

冷楓一把奪過宮女手中的銅鏡,鏡中映照出的竟是一張畫有滑稽鬍鬚的臉。

昨夜,胡桃望著“熒”熟睡的臉,心裡有些犯怵,於是靈機一動添了兩筆。

這樣看上去就沒那麼可怕了。

冷楓鼻子都快氣冒煙了。

今後他在宮中臉面何存?

他撕下面皮,打算回頭再來找胡桃算賬。

轉眼到了第二晚。

冷楓早已化好妝容。他特意拜託阿貝多準備了幾張不同神情的麵皮,應該足夠應付胡桃了。

推開大門,殿內空無一人。

頂著「熒」的一張臉,胡桃壓根兒不敢露面,也不知道她躲哪兒去了。

“胡桃?胡桃?”

又是一陣追逐。

冷楓“貓捉老鼠”的遊戲玩膩了之後,轉身躺進棺材裡呼呼大睡。

胡桃期間只敢遠遠的觀望,她還真沒那個膽兒刺殺“長公主”。

一夜相安無事。

次日。

冷楓的目光落在花名冊上。

我瞅瞅現在還剩下那一國沒有恩典……

他一拍腦袋。

哎呀!差點兒把水龍王一家子給忘了。

冷楓在冊上尋得芙寧娜的名字,讓鍾離趕緊安排下去。

夜幕降臨。

冷楓張開雙臂,宮女為他整理好衣裝,接引他前往水神宮。

冷楓心中默默祈禱。

希望芙芙能夠正常一點兒。

推開大門,冷楓踏入內殿。

芙寧娜的面容映入眼簾,她坐在木椅之上,交疊著雙腿,氣質冷豔,藍白色衣裙自然的鋪展開來。

她優雅的端起茶杯,嘴角揚起一抹弧度,輕喝一聲。

“還不跪下!”

撲通!冷楓下意識的跪在地上。隨後才意識到不妥。

誒?這不對吧!

一直以來被妃子刀過太多次,自已都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

咔嚓!背後一道閃光掠過。

夏洛蒂舉著相機,走到芙寧娜跟前,展示著螢幕上的畫面。

“芙貴妃,您的這張照片非常有氣勢呢。”

“哇哦!不錯不錯,再給我多拍幾張。”

“來,看這裡!”

芙寧娜自顧自地擺起了POS,神情時而憂鬱時而懶散。

夏洛蒂不斷地調整角度為她拍攝,相機的快門聲此起彼伏。

冷楓略顯尷尬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塵土,發覺自已被晾在一邊,沒好氣地指著夏洛蒂責問。

“現在是朕的就寢時間,無關人員速速退下。”

夏洛蒂聞聲停下手中的動作,收起相機退至一旁。

“抱歉啊!陛下,打攪您了,我這就離開。”

“哎哎哎!你別走呀!還沒拍完呢!”

芙寧娜快步走上前,朝著冷楓微微欠身,抬起水靈靈的藍眸,恭敬地解釋道。

“陛下息怒,夏洛蒂是我從楓丹請來的記者,專程來記錄我在宮中的一日生活,分享給我所深愛的子民。您就不要生氣嘛!”

“可你們太不把朕放在眼裡了!”

芙寧娜眼波流轉,隨即問道。

“難道陛下也想參加?”

“先不要著急嘛!您的戲份被安排在後面呢。既然陛下等不及了,那我們就提前開始吧。”

芙寧娜拍拍手,夏洛蒂會意地架好相機。

芙寧娜優雅地解開裙帶,褪下外裙,露出雪白的雙肩,一手拉著冷楓來到床前。

“陛下,您已經準備好為藝術獻身了嗎?”

芙寧娜長長的眼睫毛挑動著,深情地注視著冷楓。

冷楓一時愣住了。

什麼意思?

真拍片啊?

這這這……能發嗎?

面對鏡頭與芙寧娜的雙重壓力,他感覺十分的不自在。

“咔!這段重來!”

“陛下方才的神情不太到位,沒有體現出兩人之間的真摯情感。”

夏洛蒂的評論一針見血。

“陛下!您就不能認真一點兒嘛?”

芙寧娜秀眉微蹙,嘟起小嘴,小聲的埋怨著冷楓。

“這……”

冷楓很是無奈。

他並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這麼做。違反規則會要了他的性命。

“芙貴妃不要操之過急,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樣有表演天賦,要不先拍個一個小短片醞釀一下情緒?”

芙寧娜接受了夏洛蒂的提議。

“一般在絕境或者離別之際,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會迅速升溫。我們可以假定一個情境,比如陛下即將率兵出征,在臨行前與您最後一次會面。”

“我明白了。”

芙寧娜點了點頭,稍微醞釀了一下情緒,復而貼近冷楓,柔軟的身軀倚靠在他身上,眼眸裡閃爍著複雜的情愫。

“陛下,您真的要走嗎?”

突然,芙寧娜意識到些什麼,主動叫停了拍攝。

“怎麼總感覺缺點兒什麼呢?”

她託著下巴,忽然一拍手,似乎發現了問題所在。

“我們需要服飾增強代入感!你們等我一下兒。”

少頃,芙寧娜提來一隻沉重的箱子,用鑰匙將其開啟,箱子被分為左右區域,她一番尋找後從中取出一件厚重的盔甲。

“陛下,您快換上。”

冷楓接過盔甲,試穿了一下,大小還算合身。

“不如將主題改為生死離別,把劇情打磨的再深刻一些。”

“陛下,如果您不會演戲,裝死就行,先感受一下芙貴妃的演技。”

芙寧娜和夏洛蒂商議好之後,開始了新的演繹。

冷楓作為一個龍套演員,扮演一位英勇戰死的帝王,身穿鐵甲,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夏洛蒂概述著故事發生的背景。

“陛下出徵後被敵軍圍困,當趕到時,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芙寧娜一秒入戲,當她看到冷楓的那一刻,眼角瞬間掉起了小珍珠。

她緩緩走到冷楓的身前,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隨後跪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握住冷楓的一隻手,抵在自已的額前,斷斷續續地抽泣起來。

冷楓閉目假死,卻仍能清晰感受到那溫熱的淚水滑過掌心。不禁暗自驚歎,要不是他知道芙寧娜正在演戲,還真被她給騙到了。

咔!

“悲涼的情緒非常到位!不過畫面還缺少一點真實感。”

夏洛蒂轉而在芙寧娜的道具箱內搜尋,找到一把長劍和一柄匕首。

夏洛蒂把長劍放置在冷楓右手旁,芙寧娜則順手把匕首插入冷楓的胸膛。

一刀下去,鮮血噴湧,飛濺在她臉上。

芙寧娜一愣,顫巍巍望著自已血淋淋的雙手,聲音顫抖的問道。

“夏洛蒂,這匕首……你從哪裡找到的?”

夏洛蒂被眼前一幕嚇的面色蒼白,結結巴巴的回答。

“左邊……那個暗格裡……我以為是道具……”

“那裡面存放的不是道具,是宮中的違禁品!”

“快,快去找白太醫!”

夏洛蒂顧不得拍攝了,衝出宮找人求助。

“陛下,您別死啊!”

芙寧娜抹掉了臉上的血跡,拼命捂住冷楓不斷流血的傷口。

冷楓嘴角溢位血絲,渾身劇烈的顫抖著,即使身體極力的自救,可依然無濟於事。

“您一定要撐住。”

芙寧娜胡亂拍打著冷楓的臉頰,以免他失去意識。

冷楓強忍疼痛,無力吐槽。

“芙……寧娜,你……冷靜一點,別再用力了,這樣下去……匕首要被你塞進去了。”

“啊!我不是故意的。”

芙寧娜聞言一怔,慌亂中更是亂了分寸,連忙縮回手,並把冷楓胸口的匕首給抽了出來。

噗呲!鮮血再度噴湧。

冷楓疼的直呲牙!

“你幹嘛呢!”

“對不起,陛下。”

芙寧娜又將匕首插了回去。

冷楓這回是徹底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