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狐妖和藤妖驅策著四隻陷入狂暴狀態的妖獸向自己撲來,相柳心裡異常平靜。

困在死鬥場的近百年,他經歷了無數場瀕死的戰鬥才走到了今天。

過了今天,不管是生,是死,是自由,是禁錮,都會有一個結果。

看臺上,沸騰的助威聲響徹天地,一部分是給九妖戰隊的,一部分是給相柳的。

嘈雜的人聲中,他聽到小夭關心的呼喊,心中流過一陣暖意。

相柳把彎刀橫在胸前,將自己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朝他撲來的六隻妖獸身上,眼中緋紅的光芒閃爍。

催動靈力,彎如月牙一般的彎刀覆蓋上一層冰晶,晶瑩剔透,隨著相柳身影飄動,彎刀帶出白色的光芒,就好似漫天霜花在飛舞。

他高高躍起,奮力向藤妖射出一枚扶桑木符咒,小小的黑色木牌沒入藤妖眉心,全力操控四妖獸的藤妖根本來不及躲閃,保持著錯愕的表情,被太陽之火瞬間燒成灰燼。

藤妖一死,四妖獸失去控制陷入癲狂狀態,只剩下把眼前的一切撕毀的野獸本能,離得最近的狐妖一時不察,被活生生撕成血肉模糊的碎片,吞吃入腹。

之後,四妖獸轉頭向相柳撲去,相柳完全不躲,舉著冰刃上前,揮刀劈下,晶瑩剔透的彎刀迴旋飛舞,黃金巨蟒巨大的身軀瞬間被絞碎,可相柳也被他打傷,從唇角流下了血。

虎妖從他身後撲來,相柳不管不顧,急速劈向眼前的黑熊妖,一道刺目的白光閃過,黑熊妖的人頭飛起,落下,相柳後背被虎妖的利爪刺穿,鮮血瞬間染溼了衣裳。

猿王舉起雙拳奮力朝他胸口砸來,他也根本不躲,直接衝進猿王懷裡,拼著靈力受創,將彎刀插進猿王的心臟。

拔出彎刀,在猿王身上擦了擦黏膩的血漬,相柳回頭一步一步走向最後一隻妖獸,虎妖。

饒是已經失去神智,憑藉野獸的本能虎妖仍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身體微微顫抖。

最後一刀揮下,戰鬥結束。

相柳把手中的彎刀高高舉起,衝著看臺上的小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不知道是誰率先鼓掌。掌聲就像野火燎原一般飛快地蔓延開來。

如此精彩的戰鬥,只怕百年後都還會被人津津樂道。

今晚的每一個看客都在忘情的拼命鼓掌。

他們忘卻了輸贏,對拼死奮戰百年,最終重獲自由的相柳心生敬意。

小夭想要直接跳下死鬥場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但是顧及到身後的黑衣人,不敢妄動。

黑衣人長嘆了一口氣:“我輸了,沒想到九頭妖傷成那樣,竟還有能力瞬間擊殺六隻妖獸。”

塗山璟彎起嘴角:“查驗毒性的時間,給了他蓄力的機會。”

黑衣人氣息一窒:“原來是這樣。”

查驗毒性,本是他眼見九妖戰隊要輸,刻意煽動看客為自己爭取時間,醞釀最後殺招的一步棋,沒想到最後竟成了對方反敗為勝的契機。

乍一聽,倆人的對話像是相知多年的好友在閒聊,但是小夭知道這人很危險,袖裡握著短劍小心戒備。

離戎昶處理完比賽後續,滿面春風地推門而入想要和璟分享他的喜悅,他今晚賺到很多錢,離取代塗山璟成為大荒首富又近了一步。

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和塗山璟並肩而坐的黑衣人,稍一辨認,認出他身上的氣息和那個神秘木偶一樣,二話不說抬手進攻。

黑衣人也不躲,被離戎昶一擊擊中,身體消散,掉下一個木偶娃娃。

離戎昶忍不住罵人,“這人到底什麼來路?難道跟我離戎氏有仇,想要攪黃我家生意?”

塗山璟微微垂下眼眸,看不清表情,“或許,不是衝著你來的。”

小夭見塗山璟這邊沒事兒了,直接從看臺上跳進死鬥場給相柳治傷,他傷的太重,離戎昶不敢移動他,直接就地給他鋪了個床躺著。

小夭下來時,他身上的傷已經被醫師包紮好了,裹得跟個木乃伊似的,只露著一雙眼睛氣鼓鼓地瞪著她。

相柳很累很累很想睡覺,全靠一口氣撐著等小夭來看他。

可等到傷口都包紮好了,小夭都沒來,就在他以為他又被拋棄了的時候,小夭來了,笑著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

小夭說,“恭喜啊,你自由了。”

相柳很想咬小夭一口,伸頭湊近小夭的手指,但是嘴巴被紗布封住了,一點兇狠的樣子都沒有,倒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在用臉頰蹭主人的手,頓時覺得有些懊惱。

小夭沒察覺他的異樣,用靈術探查他的傷勢,靈眼之下,相柳全身上下都泛著代表重傷的紅色氣團,四肢幾乎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肋骨也斷了好幾根,內臟也有出血的跡象。

長嘆了一口氣,小夭讓人給她找了一個巨大的浴缸,灌了滿滿一缸的玉山水髓,把相柳丟進去泡著。

離戎昶下樓來找她時,一整個人呆住,滿地撿下巴,“玉山水髓,泡澡?”

就連富可敵國的塗山少主塗山璟也跟著驚歎:“這也太奢侈了吧!”

離戎昶聽塗山璟這麼說,踢了他一腳:“拿扶桑木雕符咒,你也沒好到哪裡去!”

本來離戎昶還想讓塗山璟猜猜他今晚賺到多少鉅款來著,現在卻被這倆把錢不當錢的主震驚得一句話都不想跟他們講。

低調小富翁離戎昶自顧自邁著快樂的步伐去給相柳辦理解除奴籍的手續。

所有人都很開心,只有璟心事重重,因為木偶消散時,用只有他聽得見的聲音留下一句話:

“塗山璟,這一局算你贏,下一局,就拿你母親的命做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