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她這種尚在觀察,還在審訊階段的嫌疑人,是詢問需不需要幫忙帶飯。

感情之前他們不放飯,是要嫌疑人餓肚子,或者讓他們自掏腰包,拜託人去買飯?!

喻初希沒想到此生會遇見這麼滑稽的事,要不是當事人是自已,她當場會笑出來。

“麻煩了,公安同志,你幫我去外面買份飯吧,我身上沒有糧票,你看看能不能幫我買到早飯。”

“還有公安同志,能不能把我行李箱上面的那隻貓包拿過來,裡面是貓的糧食,我的貓餓了,需要吃飯。”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喻初希能屈能伸,即使對於他們這種騷操作感到很氣憤,臉上也沒有露出一絲不滿。

單肩包裡面有五塊錢,是昨晚掏錢住招待所的時候,多拿出來的,圓臉公安檢查包時,也沒有拿走。

她猜測公安同志當時一時心軟留下來給她吃飯用的,畢竟她沒錢吃飯,真的會餓死。

國字臉公安姓楊,楊公安接過喻初希遞出來的錢,“不用擔心沒有糧票買不了飯,吃不了飯,放心。”

他過去隔壁房間,拿著貓包還給喻初希,這貓包昨晚已經檢查過,沒什麼大問題,裡面確實裝著一些貓的東西。

“多謝公安同志。”喻初希有些開心,居然把貓包給回她。

貓包還給她,就說明沒有問題,她無比慶幸當初旅行前,將貓糧分袋裝,貓條丟掉最外層外包裝的決策。

貓糧被分成一頓小滿吃的量,都是用透明密封袋裝的,密封不透氣,貓糧不容易壞。

她嫌棄貓條外包裝不好看,就把它拆掉了,裡面的貓條包裝則是純色設計,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配料表,時間,生產廠家之類的資訊都印在了外包裝上面。

當時她可是再三確認過生產日期沒有過期,才拆掉外包裝。

不然時間要是臨期或者什麼的,她會忍著那股嫌棄,不拆外包裝,儘快讓小滿炫掉。

貓條很貴,過期了吃不了,實在是可惜。

“客氣。”

楊公安走了,去給喻初希買飯。

一時之間沒有人來打擾,喻初希見小滿扒拉著她的裙襬,索性給小滿放飯,不能餓著她的小滿。

“小滿,快吃,待會兒姐姐給你梳個毛,看看有沒有跳蚤。”

小滿很注意衛生,每天按時按量給自已清潔,當然喻初希也會給它清潔一遍,看看它的毛髮生長發育如何,有沒有跳蚤在其中。

喻初希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手摸著小滿的身子,小滿也給予她回應,吃一口貓糧,就抬起小腦瓜看她一眼,接著低頭炫飯。

“咔咔…咔咔…”

楊公安回來的時候,小滿已經吃好貓糧,正處於享受主人順毛的時刻,它眯著眼睛,睫毛一抖一抖的,好不舒服自在。

喻初希面對著門口,自然注意到楊公安的身影,她朝他笑了笑:“公安同志,你回來了,麻煩你幫我帶飯。”

她說著,懷裡抱著貓,走近門口。

楊公安考慮到房間裡面沒有設施都沒有,湯湯水水之類的早飯,喻初希不好吃,就給她帶了幾個包子。

“多謝。”

楊公安考慮周到,喻初希原本以為拿到的早飯是麵條餛飩之類,怕是不方便吃,沒想到公安同志直接給她買了包子。

包子被油紙裹著,吃起來倒是簡單方便。

喻初希目送楊公安離開,就將小滿放在地面,讓它自已玩一會兒,而她則是趁包子還有溫度,抓緊時間吃早飯。

吃過早飯,牆上掛鐘也只不過是七點三十幾分左右,喻初希有點熱,就脫了外套,挽在手臂上。

站了一會兒,感覺到有點無聊,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對她進行問審。

這種鈍刀子磨肉的滋味不好受,她倒是希望給她個痛快,好讓她解脫。

她是一刻都不想頂著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她又沒有參與犯罪,憑什麼讓她蹲在這裡接受審判。

小滿見主人臉色不虞,擔憂地喵了聲。

“怎麼了,小滿,是不是想吃貓條了?”

喻初希被小滿的聲音吸引,瞬間將腦子裡的憤懣不平拋卻。

她自知生氣也只是徒增煩惱,反正她清白在人間。

“喵…喵…喵…”主人別生氣啦,你快看小滿我多可愛。

喻初希沒領會到小滿安慰的意思,她笑了笑從貓包裡面拿出一根貓條。

“喵…”哇,有貓條,喜歡,要吃!

小滿開心地搖搖尾巴,小腦袋瓜想著的是以後主人不開心了,我一定要去安慰她,這樣我就有很多貓條吃啦!

喻初希撕開封口,蹲下身子喂小滿吃貓條。

聰明的小滿也撅起屁股,尾巴搖得像風車那般,開心不已。

“喵…”好吃!

喻初希喜歡看小滿吃飯,吃貓條享受又滿足的模樣,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感覺到這是小滿幸福快樂的象徵,代表著她沒有辜負它的信任,將它養得好好的。

“哇,真棒,小滿真厲害,要吃光光哦。”

秋日爛漫,枯黃的樹葉隨秋風飄蕩起舞,落入黑色的泥土地上。

警局走廊有一口窗,曦光照射進來,留下斑駁陸離的樹影,密不透光的房間竟意外地被陽光眷顧,點點金光映照,溫柔地擁抱著那一人一貓。

女孩臉上的笑容漸漸燦爛,漢製衣裳在光的親近之下,透出一層薄薄的白光,白金相間,襯得那女孩宛若聖女下凡,高潔清雅。

美好的事物總是讓人值得欣賞,留戀。

門口的幾個工作人員不約而同地頓了頓,倒是沒有急著出聲去打破這一美好的畫面。

“幹什麼呢?杵門口乾啥?還不開門進去!”

幾個公安幹警身後,走近一個人,來人好像剛從睡夢中被人拽過來似的,眼睛泛著紅血絲,典型的睡眠不足。

他穿著條跟楊公安幾個警察一樣的褲子,上身倒是沒有披外套,只穿著件白色長襯衫。

見幾個大男人站在門口,當尊佛像一樣,一動不動的,氣笑了。

幹嘛呢,這是,等他給他們開門啊?!

幾個警察瞬間回神,叫了一聲男人,“隊長。”

被稱為隊長的男人下巴一抬:“嗯,開門。”

楊公安沒有帶鑰匙,鑰匙在林公安手裡,聞言,林公安拿出鑰匙開門。

門口的動靜,喻初希聽到了,她抱起想要應激的小滿,擼著它的毛往那扇被人從外邊開啟的門。

門一開,幾個公安一擁而入,房間裡面的光一下子暗了下來,喻初希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見。

在公安進來的那一刻,氣氛不像之前那樣的輕鬆,反而愈發緊張,甚至只要有一人打破,就像米諾爾鈣片一樣,層層傾覆倒塌。

讓人心驚膽顫,喻初希如果犯了事,不出一秒就自動交代。

沒辦法,他們身上的威嚴,眼神的銳利,壓在人身上,不好受。

但…

喻初希沒有犯罪,雖然心臟跳得有點快,腿抖腳軟的症狀倒是沒有出現。

她勉強穩得住,甚至還微勾了下唇角:“公安同志,您們好。”

圓臉的林公安與方臉的仇公安一愣,像是沒有見過喻初希這般心態好的嫌疑人。

往常他們幾個這麼一站,氣勢洶洶,膽小的嫌疑人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不用他們多說什麼,自已就交代了犯罪經過。

楊公安參與審訊不上百也有八九十,比林公安他們穩得住,他遲疑地望向隊長紀聿軍,“隊長,你看…”

紀聿軍神色冷肅,掀起眼皮掃了眼喻初希的穿著,轉身離開,吩咐道:“帶走。”

自家隊長的吩咐,沒人敢不聽。

於是喻初希被幾個公安帶到了一間審訊室,一進去就看到紀聿軍坐在張椅子上,岔開兩條大長腿,翻著之前林公安做的詢問記錄。

他三兩下看一眼,一行十目,然後啪得丟到桌子上,眼睛冷冷地瞥了一眼林公安。

不明所以的林公安身子莫名抖了一下,苦笑不得撓頭,他幹嘛了,隊長這麼兇?

審訊室一時半會兒沒有人說話,包裡的小滿不安地叫了一聲。

喻初希面色平靜,眼睛無所畏懼地望著前方來審問她的警察。

右手下意識去摸小滿的頭,告訴它不要怕,姐姐在呢。

別人對喻初希怎麼樣,只要不觸碰底線,她都可以選擇原諒,畢竟聰明人不跟傻逼玩。

要是有人對小滿動手,不好意思,算是惹到喻初希了,哼!

遇佛殺佛,神擋殺神。

沒有道理可言。

她就是這麼雙標。

“叫什麼名字?”紀聿軍突然開口問。

“…喻初希。”

“來S市幹什麼?箱子裡裝了什麼?”

審訊室比喻初希剛開始待的房間光線要好,天花板也安了兩盞電燈,陽光與燈光一起照著,光線白的刺目。

閃了閃喻初希的眼睛,她微微闔眼,睜開的時候,裡面泛著水光。

喻初希眼睛不舒服,乾脆垂下眼皮,避開些光線,盯著自已的裙襬,“尋親,箱子裡面有衣服、鞋子、畫本子、化妝品、還有些私人用品。”

楊公安已經從隔壁的房間提了喻初希的行李箱過來。

紀聿軍看了一眼箱子:“開啟。”

喻初希不想開箱,裡面除了衣服化妝品之類的私人用品,還有她沒來得及處理的手機,充電寶以及資料線等電子產品。

雖然被她在汽車站上廁所的時候放進夾層裡,一旦被翻出來,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女孩遲疑的表情,紀聿軍看在眼裡,沒等她動作,他唰地一聲拉開抽屜,拿出一把軍刀,看樣子像是喻初希再不開箱,他就上手直接撬開。

喻初希雖然不想開箱,同樣不想別人暴力開她的行李箱,只好走過去,放下小滿,在幾個人的目光下,輸入密碼開了行李箱。

小滿被放到地上,沒有像之前那樣走出來活動,甚至扒拉棉麻的布料,遮住小腦瓜,慫慫地窩在包裡面,耳朵折下來,成了只折耳貓。

喻初希開了箱,就站在一旁,見東西一樣一樣地被兩個公安拿出來,那隊長在邊上看,楊公安在一旁記錄。

七八件衣服,一把太陽傘,三頂太陽帽,好幾雙鞋子,幾條披風,瓶瓶罐罐化妝品,香水,畫本子,衛生巾…

琳琅滿目,看得兩個公安眼花繚亂,眼睛越睜越大,當拿起一件鏤空罩衫時,兩人的神態無法控制地彆扭起來。

更別說箱底露出來的一套性感畫風的比基尼,他們兩個臉色控制不住紅了起來,猶豫地看向他們隊長:“隊長…”

紀聿軍掃了眼,指著那根長長的,被黑色絨布袋包裹著的東西,“那是什麼?”

喻初希隨他指的方向看去,絨布袋被放置在箱子邊沿,挨著那套比基尼,不注意看,根本發現不了。

只能說這個公安火眼金睛,銳利無比。

喻初希面色如常,沒有一點被人侵犯隱私的羞惱,氣憤填膺,在紀聿軍問到時,還上前彎腰拿起那根類似於棍子的物品。

“是笛子。”她說著,扯開黑色絨布,露出裡面的棍子真面目。

笛子是原木色,沒有什麼裝飾,尾端掛了個紅色中國結。

她說:“要吹給你們聽嗎?”確認是不是真的笛子。

這…

幾個公安面面相覷,他們不是瞎子,不用吹,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樂器,笛子。

紀聿軍沒說話,其他幾個公安也不好出聲,他隊長意思很明確,就是…

明白。

喻初希笑了笑,落難的鳳凰不如雞,這道理她還是懂的。

於是她將笛子架在手臂上,指尖靈活抵住笛孔,一首雄獅少年的主題曲就從笛子裡面傳了出來。

當第一個音符出來的那刻,就已經證明了這棍子確實是笛子。

雄獅少年的主題曲很長,喻初希截了一部分,因此她沒吹多久時間,就收起笛子,低頭斂目,用紙巾擦了擦笛嘴。

兩個公安沒有繼續檢查喻初希的箱子,紀聿軍伸出一隻腳,啪得關上箱子,收回腳後看向喻初希,見她垂頭擦拭笛子,低眉順眼的。

修長手指勾起,敲了敲桌面:“你真不是那夥人同夥,沒有參與犯案?”

喻初希動作一頓,等擦拭乾淨笛子,慢條斯理地將笛子塞進黑色絨布袋,才抬眼看向紀聿軍。

她的眼睛很好看,清純澄淨。

她微微搖頭:“不是,你們抓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