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林瀚自然不會打無準備之戰,到分公司視察工作,視察工作之後,分公司的人自然要設局款待。
等飯局結束,吳林瀚在酒店的小花園散步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正是這人。
畢竟也在職場浸淫多年,他怎麼會不明白,吳總絕對不僅僅是邀請他賞月散步這麼簡單。
吳林瀚年紀輕輕,老成持重,在分公司的他跟吳總打交道的次數屈指可數,可每一次打交道,他都明白,周董器重他,絕對不是因為他的身份。
即使,沒了這個身份,他身上的光芒也不會損失半分,甚至,以他的能力,申遠的這個位置不會是他職業的終點。
海闊憑魚躍,如果他願意,他會躍向更高更遠的地方。
吳林瀚開口了,他先是一愣,轉而一笑,“那都是年輕時的事情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才搞明白了吳林瀚的真正的來意,本來這個視察的工作安排在這個檔口,就顯得有點突兀。
他也知道吳林瀚此時此刻能來找他,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一句“不知道”而善罷甘休的。當年的事,沒有人再提起,他更沒有保密的義務,只是這事最清楚的人也不是他。
“周董應該能給你解惑。”
“我是為了蜜兒而來,張阿姨的女兒,不知道您知不知道他。”
這是吳林瀚見到他,第一次用“您”,之前都是稱他為張副總。
蜜兒是可欣的女兒,他自然是知道的,甚至在他特別小特別小的時候,還抱過她。
罷了罷了,往事並不如煙。原本,她們這一代人是沒有必要捲入上一代的恩恩怨怨的。可孩子既然這也是她們的權利。
當年周家諱莫如深的事情,時隔多年,怕是也早已釋懷。
故事其實並不長,寥寥幾句就能講述完一個故事,只是故事結束之後,有人一直無法忘懷,用一束又一束的滿天星在祭奠著過往,一晃眼,竟然小三十年就過去了。
他和張可欣是青梅竹馬,青梅無意,竹馬有情。他不是沒有努力過,可是當週建出現的時候,他也知道了自己這場單相思也該結束了。
但不管怎樣,他是祝福的,真心實意的祝福,郎情妾意,他們有過一段十分美好的時光,就在他以為他們能一直這麼幸福的生活下去的時候,周建離世了,具體原因,他並不清楚。他只是知道,後來張可欣還是嫁人了,嫁的是周華,和周建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可即使他們的臉一模一樣,他還是看出了不同。
如果說他能心甘情願的敗給周建,對於周華,他輸的並不甘心。可比他的輸贏更重要的是可欣的幸福。
他不是沒有勸過,可欣總是笑著說,“我很幸福。”可那樣的笑容一看就很勉強。
再後來,蜜兒出生了。
再後來,可欣去世了。
“我也很疑惑,周建離開後,申遠上次沒人提起這人,好像他從來沒在這個世上出現過一樣。”
那個時候的他也是疑惑的,甚至陰謀論的想,可欣的離世跟周建的離世有沒有關係。最初留在申遠的那些年,他甚至想過,憑藉一己之力去查清真相。
後來,公司人員更替,直到周建的人越來越少,到最後只剩寥寥幾人。
而他,步入了一個正常人該有的軌道,戀愛結婚生子,家庭和事業需要一併的兼顧,哪裡還有多餘的精力去探究什麼真相。
何況,有些事情,也真的不是有一腔熱血就可以的。
慢慢地,連線他和過去的就只有這一束又一束的滿天星了。
聽完了這不算漫長的故事,吳林瀚掏出了一個信封,遞到了他面前,他本能的拒絕,信封裡還能是什麼?無論如何,他不能收。
可還是在吳林瀚的堅持下,他開啟了信封...一封推薦信。
他再次愣住了,是欣喜的愣住了。
“蜜兒替張阿姨謝謝你一直以來的滿天星。”
吳林瀚當晚就驅車趕回了a市。
凌晨4點的時候,他終於回到了家,蜜兒不出意外的在熟睡。吳林瀚低頭吻了她一下,她也感覺到了異樣,只是並沒有醒,頭甚至還往被子裡埋了又埋,心還真大。
並沒有睡幾個小時,只是醒來的時候,吳林瀚神清氣爽,心裡有塊石頭終於穩穩地落地了,他指的並不是蜜兒生父的事情。
他打算找機會告訴周董他現在和蜜兒的關係了。
他和蜜兒想的並不同,蜜兒覺得只要能取的舒兒的諒解,一切問題就能迎刃而解。可他並不這樣覺得,對他來說,從來最難的都是如何開口跟董事長說。
不論如何,這是真真切切對他有過提攜之恩的,這也是他和蜜兒從小到大尊敬的爺爺。
他希望他和蜜兒能夠得到爺爺的祝福。
蜜兒在聽完他的故事之後,並沒有表現出不一樣的情緒,只是低聲說了句,“我就知道,我媽的眼光不會那麼的差。”
說到底這是家事,吳林瀚約了周董在家裡的書房聊。
吳林瀚走進周宅的時候,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他特意挑了不是家庭聚餐日的日子來的。遇到林湘湘的時候,他明顯的覺得她憔悴了,精氣神都沒往日好了。
吳林瀚還是打了聲招呼,林湘湘也敷衍的應了一聲。
吳林瀚敲了敲門,推開門的時候,周董正坐在書桌前,練著毛筆字,吳林瀚走了過去,“爺爺的字越寫越好了。”
周董的毛筆一下子沒來得及拿起,那個字印出了大大的墨印。
一開始,吳林瀚的爺爺是跟著周蜜兒叫的。
後來,是跟著周舒兒叫的。
自從她和舒兒分手後,好久沒叫這一聲“爺爺”了。
一聲“爺爺”已經足夠讓久經沙場的爺爺明白了。
對於那個失憶的孫女,他是有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