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葉虎之死

時光轉瞬即逝。劉飛雄一家、韓琛一家以及一名油頭滑腦的黑幫分子的死亡，在最初的一個月內確實引發了軒然大波。然而，隨著警方未能破案，媒體的關注點很快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他們的目標是吸引觀眾、創新並提升銷量，而非真心追求正義。收益日漸縮水，死盯著這些未解問題就是浪費老闆的錢。顯然，這樣的做法難以維繫。

於是，這些事件不可避免地冷卻下來。雖然並未徹底消失，但沒有新受害者出現，公眾興趣大幅減弱。這在一定程度上歸因於陳眾生的冷酷效率；劉飛雄的直系親屬被清除後，剩餘的親戚為爭奪遺產打得不可開交，幾乎不在乎兇手是誰。至於韓琛和被稱為飛哥的黑幫分子，這樣的下場對他們非法行徑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

他從櫃子裡取出自已的專用餐具，歡快地向那裡的阿姨打了招呼，然後端著托盤坐在角落的桌子旁。果然，用餐時間開始了。

王遠直接走過來，說：“跟我來，師傅找你。”

陳眾生對此召喚毫不在意。

看著碗裡的叉燒，他心中有一絲不捨。

用餐中途，他突然察覺到不對勁。

除了不再當警察的偵探陳眾生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在場。

或許以後還是少來這裡比較好？

想起最近幾天那位摳門師傅嚴肅的表情，陳眾生把很多線索聯絡起來。既然他已經幾乎掌握了蔡李佛拳，就不想再捲入任何麻煩。這不是害怕，而是知道任何干預都可能導致更多殺戮。

“嗯……我可以先吃完飯嗎？”

陳眾生覺得自已還算心善。除非迫不得已，他真的不想訴諸暴力。

他們三個的眼睛都紅了，好像……剛剛哭過？

“阿仔，你來了。”

這一天早上，陳眾生採購完食材、在家將鴨血加入滷水中處理完畢後，徑直來到蒼瀾武館。

其中一人自然是柳霏，另一人則是打扮得像個學生的女孩，梳著馬尾辮，顯得格外年輕高挑。

或許他應該去詠春拳學院看看？

思緒紛飛，陳眾生將腳踏車停在武館後院，衝進食堂。

好……

葉虎已經連續幾天沒出現了，全靠王遠和柳霏撐著。據說連食堂買菜的錢都是他們出的。

在這種情況下，為案件臨時組建的任務小組已經解散，只有黃志成和何尚生還在正式追查。

今天怎麼這麼少人？

陳眾生環顧四周，正巧看到王遠帶著兩個女人走進來。

可惜，這注定將是徒勞無功。

“這種時候你還吃什麼？快點！”

王遠很生氣，伸手去抓他。

陳眾生猶豫了一瞬間，回想起原主人記憶中葉虎一直以來的關照。最終，他沒有躲避，任由手臂被拉住。

他們一行人先後走出食堂，穿過練功廳，走上狹窄的二樓樓梯。

這裡便是葉虎和他的女兒居住的地方，只允許王遠和柳霏進入，外人不得靠近。就連陳眾生也只能在春節期間來幫忙打掃衛生。

王遠走在前面，推開走廊右側的門，空氣中頓時瀰漫著濃烈的草藥味。

陳眾生皺著眉頭跟在後面，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葉虎。

“爸……”

葉天然再次哭了出來，衝到床邊跪下。

原本昏昏欲睡的葉虎看到陳眾生，頓時精神一振。“阿仔……你……”

“師傅，讓我解釋一下。”王遠插嘴道，實在不忍心看他掙扎。“阿仔，師傅是被逼上擂臺的。雖然他贏了比賽，但也受了重傷。醫生說他內臟全部破裂，無法治療。”

……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親眼見到這一幕，陳眾生還是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葉虎雖然有很多缺點，但對原主人幫助極大。看到他處於這樣的狀態，他的情緒難免翻湧。

“師兄，請說。我在聽。”

“你也知道我的情況。我可能哪天就會死在某個陰溝裡，這就是混黑道的命運，沒有好結局。”

王遠瞥了眼床另一邊埋頭哭泣的柳霏。“二師妹要有自已的生活，不能全身心投入武術。所以，經過我們商量，師傅想讓你繼承武館。”

“啊？”

陳眾生已經想好如何推辭，沒想到會提出這樣的請求。“這不太合適吧？我才學拳不到三年，怎麼能管得了這麼大一個武館？”

他只想安靜地經營鴨血生意，供弟弟妹妹上學。

別被葉虎看似豐厚的資產迷惑，那是他用血汗掙來的。

如果傳出他已死的訊息，別人肯定會來挑戰武館。除非陳眾生能像葉虎那樣擊敗他們，否則武館的名聲將無可挽回地受損。

但他能打嗎？

不能……

陳眾生害怕不小心打死人，引發更多殺戮的惡性迴圈。別說平靜生活，可能連留在城市都難。

“阿仔……”

聽到他的拒絕，葉虎抬起手臂，似乎想說什麼，激動之下又吐出一口血。

“爸！別說了！”

葉天然趕緊拿紙擦掉，然後看著陳眾生，哀求的眼神催促他先答應下來。

王遠也交換了意味深長的目光，顯然也是同樣的想法。

陳眾生看著他們，又看了看葉虎，勉強緩緩點頭，以免讓這位廉價師傅帶著遺憾離世。

“師傅，他答應了。”

王遠立刻報告。

葉虎這才露出一絲微笑，慢慢閉上眼睛。

“爸！！”

葉天然大喊一聲，悲痛欲絕地倒在床邊。

王遠示意陳眾生，兩人一起離開房間。

“武館的事不用你操心。等我們妥善安葬了師傅，我就把它賣掉，錢用來資助天然出國讀書。”

他點燃一支菸。“拒絕是對的。師傅不希望他一生的心血就這樣結束，但我們終究是外人。一切都屬於天然。”

“嗯，我也這麼想。”

陳眾生欣然點頭。雖然對葉虎來說有些不公，但這個結果對包括他自已和王遠在內的所有相關人員來說都是可以接受的。

“我會找個機會替師傅報仇。既然你的功夫已經紮下了根，就必須傳承下去。我們不能讓祖宗的基業斷在我們手裡。”

王遠深吸一口氣，“如果我能活下來回來，到時候我們一起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