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客廳的人影

寂靜深夜，五線小城市盧城，老舊的富景小區3號樓。

逼仄的客廳沒有開燈，客廳中一張斑駁的老舊沙發，一個一米見方的茶几，茶几上還放著一碗涼了的泡麵。

牆上掛著一臺放著劇的液晶電視。

螢幕上斑斕的光線將坐在沙發上人影投射到牆上，形成一片扭曲的陰影。

人影一動不動，似乎正全神貫注地看著電視。

籠罩在黑暗中的廁所位於沙發側後方，廁所門微微地敞開著一條細縫。

在閃動的電視微光中，隱隱約約有一隻通紅的眼睛，藏在細縫後面的陰暗中。

那隻眼睛貼在廁所敞開的小小門縫上，向外窺探著什麼。

沙發上的人影對此一無所覺。

夜已深沉，電視上的時間已經來到凌晨兩點了。

門縫後的眼睛和沙發上的人影僵持了三個小時了。

陳夜的呼吸已然十分粗重，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腰已經痠麻得像是生鏽卡住的齒輪。

輕微的呼吸將空氣中的腐朽氣味帶入胸腔，讓他大腦有些眩暈。

不敢發出聲響，他怕驚動那個的東西。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唯一能確定的是，那絕對不是人。

起碼，不是活人。

他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了，掃了一眼茶几，泡麵已經涼了，看來是沒機會吃了。

家裡的存糧已然見底了，被辭退三個月以來，他投了無數份簡歷，都石沉大海，快吃不上飯了。

在這種條件下，竟還敢如此鋪張浪費。

恐懼中憑空湧出幾分勇氣，竟對那個東西產生出一絲惱恨來。

“咕咕——”肚子發出的轟鳴聲，讓陳夜瞳孔劇烈收縮，冷汗直冒。

似乎是被“咕咕”聲驚醒。

沙發上的人影緩緩站了起來，細長的軀體，差點頂到近三米的屋頂。

忽明忽暗的電視光線照在人影上。

只見它細長的雙臂從肩膀處垂到膝蓋，指尖尖銳漆黑的指甲，陳夜毫不懷疑能一下捅穿心臟。

枯瘦乾癟的面板緊緊貼在骨頭上，黑洞洞的眼窩中，沒有眼球。

腐爛暗沉的軀體上掛著朽爛發黴的布片。

它在原地環視四周後，邁開腳步，緩緩地繞著茶几走著。

慢慢地走過臥室門，繞過電視，逐漸地靠近了廁所。

陳夜就躲在廁所裡。

它走到廁所門口，突然頓住了腳步，對著廁所門不動了，緊接著便抬起了腳。

陳夜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他感覺自已的心臟都快爆炸了，頭皮如同過電一般，一陣陣發麻。

恐懼感讓他全身麻木，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忽然，它抬起的腳又突兀地放下了，然後又緩緩地回到沙發上繼續一動不動地坐著。

陳夜屏息小心地坐到地上，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好像逃過一劫，剛要喘上一口氣。

突然，電視光線透過廁所小小門縫形成的細小光線，被一道陰影擋住了。

陳夜雙眼瞪得滾圓，緊緊盯著廁所門，整個人僵在原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分鐘，也可能是幾十秒，透過門縫的光線又出現了。

那個東西離開了廁所門口。

陳夜保持著向後坐倒的姿勢不敢稍動。

足足十餘分鐘後，才緩過神來，躡手躡腳地起身，地面的瓷磚太冰涼了，凍的屁股都沒有知覺了。

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上的葫蘆形的小玉墜。

頓時從右手食指傳來一陣刺痛，恐懼中連如何劃破手指都沒注意到。

小葫蘆是他二百塊錢買來的護身符，據那個老道士說這個玉墜開過光，能招財驅邪。

戴上墜小葫蘆沒幾天，工作丟了。

再一個月，女朋友跑了。

又兩個月，財沒招來，倒是招來了個“客人”。

這不，這個客人還在外面坐著呢。

客人來的很突然，就像憑空出現在客廳一樣。

當時他剛泡上泡麵，走進廁所的功夫，客廳裡就出現了一陣奇怪的腳步聲。

他還以為家裡進賊了，悄悄地開啟了廁所門，隨即便窺見那個恐怖的人影。

那東西在客廳遊逛了一會，便在沙發上坐下了。

駭得他動都動不了，生生地瞪了那個東西好幾個小時。

“冷靜，一定要冷靜！

這個詭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不殺我？”

陳夜強迫自已開始思考，“這裡面一定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原因。”

他還沒有天真到覺得詭物只是到他家串門，一會就走，他要自救！

陳夜湊到門縫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

詭物胸膛沒有起伏，它不呼吸。

四肢比例不協調，不符合生物進化的特徵。

軀體上破敗不堪，甚至在腦袋上有個破損的大洞，沒有生物能在這樣的創傷下活動。

那麼就可以得出結論……

艹！有個屁結論！這就是個詭物！

冷靜……

陳夜抹了一把臉，突然發現了一件事，詭物所坐的沙發。

自已的沙發雖然老舊，但也沒有腐朽得那麼厲害，像是用了幾十年。

茶几也是，漆面居然掉光了，隱隱能看見黑色朽爛的木渣。

最明顯的是泡麵，桶裝的泡麵已經發黑扭曲，佈滿了黴菌，明明三個小時前才拆封的。

地面上的瓷磚也爬滿了黑跡。

以沙發為中心的三米內，充滿了腐朽的味道。

詭物所在之處，一切物品都在朽爛，而且在緩慢擴大，已經到了廁所門前。

陳夜心中一凜，“難道這一圈朽爛的位置限定了詭物的活動範圍？”

發黑腐朽的地墊近在眼前，離廁所門僅剩一指之距。

算算時間，從詭物出現到現在三個小時，每個小時一米，也就是說不到一個小時就會將整個廁所籠罩在內。

如果判斷沒錯的話，自已只剩下一個小時活命時間了，陳夜頓時冷汗直冒。

不能坐以待斃了，但是怎麼辦？

按照詭物遊蕩的動作來看，它的速度應該很慢。

廁所距離門口位置僅有三米，兩步就能跨出，開門出門，只需要三秒。

只要動作夠快，逃出去應該沒什麼問題。

陳夜在腦海中預演了一遍，覺得沒什麼問題，為了保險起見，還需要分散它的注意力。

廁所中沒什麼趁手傢伙，隨手抄起一個馬桶搋子，拿在手中。

深呼吸，一把拉開廁所門，生鏽的合頁頓時“吱呀”地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