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黑壓壓的烏雲包圍著整座城市,城內花草枯敗,塵土隨風飄揚,挨家挨戶緊閉門窗。隨處可見的屍體堆在道路兩旁,除此之外杳無人煙,活像人間地獄。

雪千棠看到這一幕緊皺眉頭,難以想象這裡原本是什麼模樣,轉頭看向身旁的花應蓮,開口道:“阿蓮姐,鬼界之人當真如此兇殘,竟屠殺百姓到此等地步。”她走向屍體旁查驗,發現所有死去的百姓皆被同一種鬼術所害,這種鬼術與穿心毒十分相似,卻不似穿心毒一般兇殘,用雪族醫術便能輕鬆化解,但傳播速度卻極快。

還沒等到花應蓮的回應,雪千棠便感覺到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自已的腳腕。隨即一個充滿幽怨的聲音響起。

“這位小姐……”

雪千棠感受到腳腕處傳來的寒冷,幽怨的聲音好像夜晚的冷風,吹的她渾身發毛。

“啊!阿、阿阿蓮姐,有鬼呀!”她猛地抱住身旁的花應蓮,幾乎快要哭了出來。

“哪兒來的鬼,這不是一個好端端的人嘛。”花應蓮十分冷靜的將雪千棠的頭扭了過去,她這才看到路邊坐著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於是尷尬的撓了撓頭說道:“不好意思啊,老人家,剛剛失禮了。”

“沒事兒,姑娘,這都快要天黑了,你們二人快回家去吧,不然等到戌時,鬼將軍就要來了……”說著,老人一副驚恐的表情,渾身止不住的發抖。

“老人家,不知那鬼將軍是何人,為何您如此慌張?”花應蓮皺了皺眉,一臉疑惑的詢問眼前手足無措的老人。

“唉……前不久的一日,老身在街上為府內採買物品時,看到許多人逃命似的奔回家,門窗緊閉。眼看太陽落山,老身本以為是宵禁將至,準備回府。這時一個身著盔甲,手持長劍,渾身散發著黑氣的人卻朝這邊走來,身後還跟著一群飄在空中的幽魂。老身驚慌不已,好不容易才逃回了府中。翌日,大街小巷便開始流傳,每日戌時,鬼將軍就會來到人間屠殺百姓。”

“原來如此……那不知戌時將近,老人家為何不像他人那般歸家避險呢?”

聽到這話,老人突然委屈的哭了起來:“二位姑娘有所不知。老身何氏,是城中江府小公子的奶孃。那日小公子哭著鬧著非要吃飴糖,二夫人便吩咐老身出府到集市上採買,誰知途中遇上了鬼將軍。老身因此未曾將飴糖帶回府中,小公子哭得愈發厲害。二夫人見此情形,指責老身辦事不力,不曾聽老身解釋便把老身趕出了江府。當晚街道之上皆是厲鬼,老身無處可去,便在這死人堆中藏身,整日提心吊膽,生怕被那鬼將軍發現。”

花應蓮一隻手氣憤的握住腰間的觀儀劍,似乎要馬上過去手刃江府之人:“真是豈有此理,江府真是毫無人性,在這等情形下,不容分說便將毫無還手之力的老人逐出府邸,實在是欺人太甚。老人家您莫要害怕,我們二人會替您討回公道。”

老人垂下雙眸,輕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愁苦爬滿面容:“罷了,二位姑娘,多謝你們的好意。老身家中無兒無女,亦無相伴一生之人,如今身染重疾,苟延殘喘,又如何能夠擔得起二位貴人相助。或許老身走到這一步,也是天意吧……”

“無妨。”雪千棠走到老人身旁,俯下身子,抬手施法,只見原本形容枯槁的老人,漸漸變的容光煥發。

“若是天意使然,又怎會讓您遇到我們二人。見死不救,從不是江湖中人的做派,您便當我們姐妹是您的親生孩兒,若是拋下我們二人,您又如何能夠心安?”雪千棠這一番話,讓花應蓮聽的怔住了,原本還以為她仍舊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如今看來是自已目光短淺了。

老人身上的不適感煙消雲散,她眼中喜極而泣的淚水溢滿眼眶,而後用爬滿皺紋的手抹了兩把眼淚,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道謝:“多謝二位女俠的大恩大德,老身沒齒難忘。若是老身能夠化解此難,為二位當牛做馬也在所不惜。”

雪千棠見此慌亂不已,連忙扶起老人。花應蓮則在一旁開口道:“老人家真是折煞我們了,還請您領路,引我二人前往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