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主播，你會招魂嗎

“主播，你會招魂嗎？”

這是搶到第五個連麥的小姑娘說出的第一句話。

房間很暗，只開了一盞小檯燈，昏暗的燈光照在段真真蒼白的臉上，她眼神偏執地盯著藺如銀，彷彿得不到回答不罷休。

氣氛透著一絲詭異。

藺如銀眼神一凝。

【靠，嚇我一跳，臉白的嚇人！】

【眼神才嚇人呢，我差點以為自己在看恐怖片！】

【莫名感覺小姐姐身上籠罩著一層悲傷】

【招魂？！想看！！！】

藺如銀審視地看著她。

段真真眼睛裡都是紅血絲，眼眶也微微發紅，她不在意彈幕裡對自己的評價，她只想知道主播能不能招魂。

半晌，藺如銀輕輕點了點頭：“會。”

段真真眼睛一亮，微微睜大的瞬間，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滿臉，一下子沒了剛才那股怪異感。

“主播，你真的會招魂嗎？求求你，你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幫我招來圓圓的魂好不好？只要你能幫我，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我真的什麼都願意！求你幫幫我，我真的很想再見它一面......”

段真真有些語無倫次。

說到最後，更是泣不成聲。

【我光聽著都心裡發酸想哭了，很難想象她一個小姑娘到底經歷了什麼】

【剛剛我還覺得她表情有點嚇人，我真該死啊！】

【主播幫幫她吧，真的太可憐了】

“別哭了，”藺如銀輕聲道，“我會幫你的。”

段真真又哭又笑，來回重複一句話：“謝謝主播，謝謝主播......”

“你把你的地址在後臺私發給我。”藺如銀說。

段真真慌忙點頭，打字的時候手都激動的在發抖。

藺如銀看了一眼後臺的地址，手指掐訣：“蕩蕩遊魂，何處留存，三魂早降，七魄來臨......”

同時心中默唸段真真家的地址。

最後，右手食中二指併攏，指向段真真的眉心之處，厲喝一聲：“去！”

恍惚間，似有金光從藺如銀的指尖一閃而過。

段真真屏氣斂聲，生怕自己呼吸重一點會嚇走布丁。

忽然之間，她似有所感，往左邊扭頭。

肩膀處，有一隻狸花貓正在蹭她。

只不過與平常不同的是，這隻狸花貓是透明的，漂在空中的。

它，早已死去。

段真真驚喜地笑起來：“圓圓！”

她想像往常一樣把圓圓抱在懷裡，可是伸出去的手卻從圓圓的身體裡穿了過去。

段真真頓了一下，再沒比此刻更清晰地意識到——

圓圓已經離開她了。

“圓圓......”

狸花貓不知道主人為什麼又能看見自己了，它只知道主人忽然難過了起來，於是伸出舌頭舔了舔段真真的手，貓瞳專注地望著段真真。

它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主人。

【嗚嗚嗚嗚嗚眼睛尿尿了】

【我沒哭，只是口水從眼睛裡流出來了而已嗚嗚嗚】

【想起小時候奶奶養的貓了，它可喜歡我了，可是後來生病去世了，我都沒來得及回去看它】

【家裡養過一隻鸚鵡，養了九年，後來飛走再也沒回來，我哭到進醫院】

【只有我從小就是貓嫌狗憎嗎，路過的螞蟻都得來踢我一腳的那種】

彈幕討論的風生水起。

只有藺如銀視線沒有從段真真身上移開。

“你見到她了。”

段真真抬頭，彎起彎眸：“是的。”

她如願以償地見到了圓圓，這是她這些天經歷的最開心的事。

藺如銀嘆息道：“所以不要想不開做傻事。”

【我擦！啥意思？！】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別啊妹妹，你還有大好的未來，千萬別想不開啊！】

【其實很多事都是鑽了牛角尖，想開點會好受很多】

【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朋友，你死了她們得多難過啊！父母好不容易把你養這麼大，你忍心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看到這句話，段真真難以抑制地說道：“他們才不會！”

她哽咽地重複了一遍：“他們才不會。”

或許是見到了相依為命的圓圓，或許是藺如銀沉靜的眼神給了她鼓勵。

段真真罕見地想要釋放一直壓在自己內心的情緒：“主播，你們知道圓圓是怎麼死的嗎？”

段真真十歲時，父母開始頻繁地爭吵，有時候甚至能為了一件小事吵得天翻地覆。

“如果不是為了真真，我早就跟你離婚了！”

“現在後悔了是吧，又不是我逼著你生的！”

昔日愛情的結晶，變成了攻擊對方的武器。

彷彿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她。

段真真覺得窒息，寧願在外面遊蕩，也不願意回去聽他們吵架。

段真真坐在花壇邊，默默地流眼淚。

手背忽然被一個毛茸茸的，帶有體溫的東西蹭了一下。

段真真嚇了一跳，發現是一隻瘦小的狸花貓，髒兮兮的，看起來只有幾個月大。

見她看過來，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喵～”

彷彿在說：不要難過啦，有我陪著你呢。

狸花貓是一隻流浪貓，身上的味道並不怎麼好聞，可段真真一下子就被撫慰到了。

她放肆地哭了一場，像是要把這段時間的難過全都哭出來。

也有其他的人和流浪動物經過。

人不願意多管閒事，流浪動物被她的哭聲嚇跑。

只有小小的狸花貓，始終陪在她身邊。

段真真把狸花貓帶回了家。

父母都不同意她養貓，但他們忙著吵架，沒時間管她。

段真真給狸花貓取了個名字，叫圓圓。

希望它能多吃點，吃的圓滾滾胖嘟嘟！

沒多久，父母離婚了。

她像個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誰都不想養。

段真真抱著長胖了的圓圓，小聲說：“沒關係，我有圓圓就夠了。”

圓圓回應般舔了舔她的手指。

段真真被判給了媽媽。

媽媽不喜歡圓圓，想讓她把圓圓扔掉。

“你養這貓崽子有什麼用，它是能給你吃還是給你喝？真真，媽媽養活我們兩個已經很累了，你替我著想一下行不行？”

她不願意，被打耳光也不願意。

她把自己的食物省下來給圓圓吃，媽媽這才沒有強迫她丟掉圓圓。

三年後，媽媽再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