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阿璃來看你了。”
西陵珩的墓前,阿璃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的行了幾個跪拜大禮。
她看著墓碑上的刻字,腦中一下子想起了,她最後一次見到母親時的情景,本以為只是普通分別,沒想到竟會是最後一面。
“姐姐,孃親走的時候有說些什麼麼?”阿璃看向一旁站立的小夭,目光中隱隱有些期待。
有沒有一些,是關於她的?
“她說讓我等她回來。”
小夭並沒有看見阿璃的目光,她默默的盯著墓碑,“可我從日出等到日落,從春天等到下一個春天。等了好久好久,最後等來的,就是她戰死的訊息。”
阿璃眼底的光一點點暗了下來,她有些低落的垂下視線,“是麼?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小夭從回憶中回神,看向阿璃。
“沒什麼。”
阿璃搖搖頭,“我只是…只是有些想念娘做的糕點了。”
“是啊,她最會做這些東西了。”小夭笑了笑,隨即摸了摸阿璃的腦袋。
對著阿璃心中的一些想法,小夭不是不知道。她小時候也曾問過孃親,回西炎時為什麼不帶上妹妹一起,可孃親卻總是以妹妹身體不好,不適合長途跋涉為由拒絕。
那時她不懂,只以為孃親說的是對的,畢竟阿璃小的時候,的確是經常生病。
可等小夭長大,偶爾回憶起往事時,便知道,那些理由,其實只是一個藉口罷了。
現在的她依舊不懂,可她卻不願去想了,畢竟人都已經不在了,即便知道了,又有什麼意義?
看著阿璃低落的樣子,小夭嘆了口氣,隨即走過去坐到阿璃旁邊,“這兩天事情太多,都沒時間和你好好聊聊,怎麼樣,在清水鎮玩的好麼,相柳那傢伙,有沒有欺負你?”
“相柳才不會欺負我呢。”
阿璃下意識回道,然後就被小夭敲了腦袋,“就知道維護那個九頭妖,我問你,要是我和他一起掉到海里,你先救誰?”
阿璃正揉著腦袋,聽見這個問題,毫不猶豫的回道:“我當然是先救你了。”
“嗯。算你有良心,還記得你有個姐姐。”
小夭滿意的點點頭,可看著阿璃欲言又止的神色,她突然反應過來,自已這個問題有多愚蠢。
相柳可是海底妖王,即便不救他,他難道就會讓水淹死麼?
想到這裡,她先是有些氣惱,可看著阿璃的表情,又突然失笑起來,只覺得自已也是實在無聊,居然會問出這種問題。
不過經過這一下,也讓阿璃從低落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她學著小夭,也轉身坐了下來,跟小夭說起自已在清水鎮時發生的事。
“我們玩的特別開心,相柳好厲害的,什麼都知道,帶我去了好多以前沒去過地方。”
“還有那裡的魚,又大又肥,都是相柳烤給我的。”
“他還送了我一個大海貝!”
說到這個,阿璃的眼睛都亮了,她展開胳膊比劃著,“這麼大一個,跟個小房子一樣,裡面還有床,特別漂亮。”
小夭沒有說話,只默默的聽著,靜靜的看著,看著阿璃在提起相柳時,那發自內心的喜悅與生動。
那是不同於往日的神采,只一眼便可看的出,“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他啊。”
聽見這句話,阿璃的話一下子停住,她看了眼小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隨即想了想說道:“上次姐姐你問我,是不是因為相柳不怕我的毒,我才會喜歡他的。我回去想了好久,可其實到現在我也沒想明白。”
“我不知道自已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也不知道自已為什麼會喜歡上他,就可是,等我想明白時,他已經住進了我的心裡,獨一無二,再無其他。”
聽見阿璃的這番話,小夭一直壓在心底的擔憂又重新翻湧而出,“那你可知,你們以後要面對的是什麼?”
“我知道姐姐你在擔心什麼。”
阿璃看著她笑了笑,“以前我不懂,只覺得只要兩個人互相喜歡,那自然是可以在一起的。可現在我懂了,懂了相柳的責任,懂了我們之間的立場,也懂了你和父王的擔心。”
“即便這樣,你也要和他在一起麼?”
“我當然要啊!”
阿璃毫不猶豫的回道:“你們想的都是沒有發生過的事,而事情是可以改變的,我難道要因為一些沒有發生過的事去放棄相柳?我才不要。”
“而且。”
阿璃說著說著,眼神慢慢變得堅定起來,
“而且我現在一直在努力修煉,我還和蓐收哥哥學習了兵法,只要我變得很強很強,強到可以保護你們所有人,責任和立場就都不是問題。”
小夭聽了這番話,頓時沉默下來,好半晌,她才苦笑著搖搖頭,“看來阿璃真的長大了,姐姐比你差遠了。”
“怎麼會。”
阿璃不喜歡她這麼說自已,頓時不贊同的望過去,“姐姐也很厲害的啊。”
“可我沒有你勇敢啊,姐姐是個膽小鬼,只想躲在自已的保護殼裡,因為這樣,就不怕受傷了。”
阿璃有些聽不明白,“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就當我是有感而發吧。”
小夭長舒一口氣,隨即站起身來,“走吧,在這裡坐了許久,肚子都餓了,吃飯去。”
“好啊,我也餓了。”
阿璃聞言迅速起身,“我們去找外爺吧,他那裡肯定有很多好吃的。”
“你就知道吃。”
“那你去不去嘛。”
“當然…去…。”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一陣風吹來,捲起地上的落葉,就好像是誰的思念,在無聲的訴說。
嶽梁府。
“父王到底還要等多久,你是沒看見他今天那個樣子,真以為躲在三個女人身後,我就拿他沒辦法了麼,這裡可是西炎,皓翎王姬又怎麼樣?”
嶽梁一回府邸,就氣的摔了桌上的茶盞,想到剛才上朝時爺爺對瑲玹的態度,整個人都憤怒的想要殺人。
始冉跟在他身後,施施然的坐在椅子上,喝著侍從端來的熱茶,“至於這麼生氣麼,他也就得意這兩天了。”
嶽梁聞言,精神倏然一震,“你什麼意思?”
“意思自然是……”
始冉微微一笑,笑裡的殺氣肉眼可見。
“防風氏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