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介意將罪名坐實了

昨夜剛下了雪，府中銀裝素裹煞是漂亮，沈薇柔的生辰宴便選在了湖中心的觀景亭中，亭中燒著地龍和暖爐，既不會凍到各家小姐，又能欣賞到冬日美景，可謂別出心裁。

“真好看，如此精美的雕刻真是不愧是俞大家的作品，這落款完美的融入了圖案中，真可謂是巧奪天工啊。”

“是啊，好漂亮的簪子，這琉璃石也好精緻，連照出來的光都是彩色的呢。”

“薇柔，真羨慕你呀，這簪子如此罕見，怕是整個玉京都難尋。換做我怕是都捨不得拿出來戴，要拿個櫃子鎖起來才安心呢。”來參加生辰宴的各家小姐紛紛感慨，有和沈薇柔相熟的更是直接打趣道。

沈薇柔笑的溫婉，道：“張姐姐還是別笑話我了，我這見識短淺，也是頭次見到，這不，姨娘剛給了我，我就趕忙拿來和姐妹們一起分享分享。”

前些時日，柳夫人不知從哪裡託關係尋來了這支象牙白如意簪，送給沈薇柔做她的生辰賀禮。白玉簪本沒什麼稀奇，只是這簪子出自雕刻大家俞十安之手，做工精美異常，上面還墜了顆流光溢彩的琉璃石，在陽光下映出的光芒煞是好看，引得一眾貴女們在暖亭中爭相傳看。

沈清婉心不在焉的站在一旁，手中把玩著酌月，被這一陣陣的喧鬧聲吵得不勝其煩。

她不耐煩的揉了揉耳朵，對這群人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嗤之以鼻。不過一支雕刻的精美些的簪子而已，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沈清婉翻了個白眼，轉身準備回自已的院子躲個清靜。

偏生沈薇柔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錯了，平日裡都對她避之不及，今日竟巴巴的湊上前來，“姐姐，白玉簪雖是普通，但這支簪子中的巧思確是不少。前些日子妹妹言語間衝撞了姐姐，今日這簪子就借花獻佛送與姐姐，還望姐姐莫要與妹妹生氣了。”

沈薇柔說著，便示意一旁的倚翠將手中的簪子遞給沈清婉。

沈清婉平日最討厭沈薇柔這副矯揉造作的作態，見她湊過來就忍不住的皺眉：“這玩意我多的是，還是你自已留著吧。”

哪知沈薇柔仍不肯罷休，向倚翠使了個眼色，上前一步擋住沈清婉的路道：“姐姐若不肯收，便是不肯原諒妹妹，妹妹怕是要夜夜難以安眠了。”

倚翠接收到暗示，也配合的將手中的簪子一直往沈清婉手中塞。

唧唧歪歪的，煩不煩啊，沈清婉眉頭擰的更緊了，一把推開倚翠的手便要離開。

啪嗒！

“啊呀！”“這！”“好可惜啊，這麼好看的簪子。”“……”周邊的女眷們紛紛開始驚呼。

沈清婉回頭，只見方才還被倚翠緊緊攥在手裡的簪子，此時已經在地上碎成了幾段，那顆琉璃石也崩裂開來。

倚翠連忙跪下請罪：“奴婢該死，沒想到大小姐會突然出手，奴婢一時沒有防備，這才……”說著便連連叩頭。

只是沈薇柔卻沒理他，只是盯著沈清婉，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掉個不停，控訴到：“姐姐，妹妹知道自已不討你喜歡，只是你又何必拿物件兒出氣呢？祖母疼愛姐姐，姐姐看不上這簪子也是應該，但這是妹妹能拿出來的最好的賠禮了。姨娘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尋來的，特地囑咐我要好好給姐姐賠罪。如今…如今這讓妹妹如何跟姨娘交代呀。”

沈清婉雖然疑惑自已並未用力，怎的這簪子就掉到了地上，但看見眼前主僕二人一唱一和，心裡不由升起一股煩躁：“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還能故意摔你一個不值錢的簪子不成？”

“就是，倚翠不頂事，自已拿不住還能怪到我家小姐的頭上嗎？”採音連忙出聲維護。

沈薇柔臉色一白，嘴唇囁喏了幾下，低聲道：“是妹妹說錯了，這事自是怪不到姐姐頭上的。”

此話一出，旁邊的女眷紛紛對視，有些善嚼人是非的已經按耐不住開始低聲與旁邊的人議論起來了。

“這沈家大小姐果然和傳聞中的一般囂張跋扈啊，二小姐這柔柔弱弱的性子，不知道暗地裡要受多少委屈。”

“是啊，沈大小姐生的這般國色天香的模樣，偏有這麼個性子，真真是……”

“哎，這也沒有辦法，嫡庶有別，更別說，這沈大小姐是在老夫人膝下養大的，老夫人可寶貝著呢。”

“要我說，這老夫人未免太過偏心……”

“……”

“果然，這從小就失了母親，雖說有老夫人照看，終究還是沒有教養……”張小姐低聲與身邊的姐妹議論。

沈清婉聽到此話，只覺一股怒氣衝上大腦，將手中的酌月往地上狠狠一抽，厲聲喝道：“住口！我信國公府也是你們能議論的？！來人，給我將這些亂嚼舌根的都趕出去！”

這群京中貴女們平日裡都是在家中養尊處優，如何見過這般架勢，都慌亂了起來，一時之間觀景亭中人潮湧動。

此話一出，沈薇柔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轉瞬間又被慌亂掩蓋，她口中連喊住手，作勢要上前拉住沈清婉。

沈清婉只覺得自已身子被撞得一歪，隨即只聽聞撲通一聲，眾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

“快來人啊，尚書府的張大小姐落水了！”倚翠高聲喊道。

眾人如夢初醒，幾個會水性的家丁連忙躍入水中施救。

冬日裡的湖水冰涼刺骨，張小姐上岸後面色白的像紙一般，在冷風之中瑟瑟發抖連連嗆咳，一旁早就心急如焚的貼身婢女連忙為其披上衣服。

見張小姐沒有性命之憂，眾人便七嘴八舌的問起落水緣由。

張小姐驚魂未定，“我也不甚清楚，當時大家亂作一團，慌慌亂之中，有人推了我一把，我一時沒有站穩……”

沈薇柔忙到，“沈姐姐定是一時驚慌記錯了，這亭邊上都是碎石，當時又混亂，一時站不穩也不無可能……”

“小姐，奴婢都看到了，明明是大小姐她……”倚翠臉上露出憤憤不平之色。

“住口！”沈薇柔喝到，她語氣雖然凌厲，但身軀微微顫抖，不敢直視眾人，反倒是偷偷的打量沈清婉的臉色，做足了一副因為害怕嫡姐責罵而不得不包庇的模樣。

沈薇柔如此作態，事實如何已經再明顯不過，沈二小姐從小就被欺負慣了，如今自是不敢將實話說出來。

眾人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沈清婉，“沈大小姐，你如此行事，未免太過分了！張小姐方才不過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竟值得你下此狠手？”

“是啊，阿雲身子本就羸弱，經此一遭，怕是一場風寒在所難免，你得給我們一個交代！否則，怕是就要讓國公爺來主持公道了！”幾個與張家小姐交好的閨中密友憤恨道。

見眼前的形勢都在自已的預料以內，沈薇柔暗中向倚翠使了個眼色。

倚翠會意，悄悄退到人群邊緣，快步跑去了主院的方向。

沈清婉見眼前眾人怒目圓睜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眼前這些人不僅沒有一點聽她解釋的意思，還將眼前的罪名給她安的死死的，好像這天底下的壞事都得是她沈清婉惹的禍一樣。

“你們這些人真是好笑，救上了人來，不趕緊找個暖和的地方安置，卻在這裡找我的麻煩。平白無故，空口白牙就想讓我背鍋？我沈清婉可受不了這委屈，非要讓我給你們個交代的話，好啊，我不介意把這個罪名坐實了！”沈清婉說著便要上前，竟是作勢要將張小姐再次推入水中。

眾人大驚，慌忙進行阻攔，正在推搡中，只聽一聲呵斥，“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