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腳步很輕,沉穩的從黑暗中走出,每一步都顯得從容不迫。

窗外斜射進來的光零碎的撒在他的臉上,朦朦朧朧的,如同清晨的薄霧,輕輕縈繞在他的輪廓之上,若隱若現、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

“你的東西?”

安無恙發現自已好像動不了了,瞬間警覺起來。

男人如一陣輕風悄然而至,居高臨下的看著半躺在病床上的安無恙,逆著光,漆黑的眸子像是盛滿了光芒。

“是。我的東西。”

男人無比的篤定道。

安無恙還沉浸在不能動彈的恐懼之中,下一秒,男人沁涼的手穿過她的後腦就將她撈了起來。接著,就吻了下去!

安無恙瞬間懵了。

強吻?!

只是片刻,男人就撤開了一點距離。

“……怎麼沒有反應?”

安無恙早已惱羞成怒,聽到這話一巴掌扇了過去。

他竟然還想要反應?!

憤怒的拳腳如暴風雨一般,紛紛落在男人毫無招架的身上,從床上打到床下。直到打完,安無恙才發現自已已經能動了。

男人則縮在牆角欲哭無淚,全然沒有了剛剛嘚瑟的仙人之姿。

“有話好好說,你幹嘛打人?!”

“你是人嗎?!”

安無恙怒道。

哪個正常人能第一次見面就強吻的?強吻就算了,還嫌她沒反應?反了他了!

男人被問愣了,“那倒不是……”

他是狐狸,當然不是人。

但這話聽到安無恙的耳朵裡,就變了一個意思。

“……你這個變態猥褻狂,今天落到我手裡,也算你命中有此一劫了!”

安無恙說著再次揚起拳頭。

男人大手一伸,制止住了她。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安無恙狐疑的打量一下他,雖房內光線暗淡看不清他長相,但確實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男人見她停了手,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我是那個,謝狐廟的那個……”

“那個大爺?”

安無恙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確實有些神似。

男人尬笑了一聲,也不否認,起身理了理衣服,傲嬌道:“重新認識一下吧。

我叫祝無憂,是住在謝狐廟裡的九尾狐……”

安無恙呆住了。

九尾狐?

“現在是這樣,我的內丹被你給誤吞了,你得趕緊還給我。

不然我現在一點法力都沒有,我堂堂一個狐妖,沒有法力跟普通人還有什麼區別?”

“怎麼會呢?”

安無恙環抱雙臂冷冰冰的說道。

“你怎麼會和普通人沒有區別呢?你就是個神經病!

還九尾狐……狐狸精,你妖氣呢?獸耳呢?尾巴呢?勾引個……咳!變一個我看看。”

幹她這行的,和狐狸精也打過一些交道,眼前這個,明顯氣味不對!

祝無憂聞言重重笑一聲,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悠哉悠哉開了口。

“我?堂堂九尾狐,需要向你證明?”

“呵!”

安無恙也學著他輕笑一聲。

“你不證明給我看,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的鬼話?還有那個什麼內丹,我見都沒見過,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見她軟硬都不吃,祝無憂嘆了口氣。

“……那只有一個辦法了。”

祝無憂的神情驀地變得深邃而神秘,嘴角揚起一抹淡雅的笑容,一步一步緩慢的逼向安無恙。

安無恙下意識的想要後退,被祝無憂一把拉過按在了牆壁上。

祝無憂手肘撐在她的頭側,將她全然環住,以一種禁錮般的姿勢讓她無處可逃……簡稱:壁咚。

祝無憂低垂著頭,視線忽的撞進了她的眸底。

四目相對,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悠然瀰漫。

從未經歷過的安無恙不禁心咚咚直跳,感覺臉也越來越熱,想要反抗、卻發現自已竟然再次動彈不了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像身體不由自主的不受了控制,連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這個自稱九尾狐的男人。

九尾狐……

安無恙恍惚間想到了什麼——

狐狸、最善魅惑人心……

她這才發現,眼前的人狹長微挑的眼睛裡,正閃爍著淺金色的微光,像極了狐狸,詭異莫測。

祝無憂微微啟唇,聲音低沉有磁性,一顆尖銳的獸牙也恰到好處的露了出來。

“只有……把你的肚子剖開了……”

“啪!”

一陣聲響從門口傳來,二人轉頭看去。見門前站著一名大夫,腳下是散落一地的資料夾。

祝無憂眼底的光瞬間暗淡下去,他眨了眨眼睛,發現剛剛恢復一點的法力瞬間又沒了。

看著門口顯然誤會的大夫,祝無憂扯開了一抹笑。

“……我可以解釋,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在哄她玩……”

大夫默默的掏出了手機。

“……喂,警察同志,這裡有個變態殺人狂。對、對、他要殺人分屍……”

公安局就在隔壁,出警很迅速。祝無憂甚至沒來得及解釋就被拿下帶走了。

安無恙有些恍惚,揉了揉自已的眼睛,不敢確信。

剛剛離近了看,那個男人的臉似乎真的很像一隻狐狸!

她不禁摸向自已的胸口,她現在能活著,真的是因為狐狸的內丹?!

安無恙驚住了。

她不能在這兒待著了。那九尾狐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要剖開她的肚子!

她現在就要離開!

……

空蕩的醫院通道上,神秘的黑色西裝男人從遠處走來,如入無人之境。

他好像帶著什麼目的,走向只有他自已知道的目的地。與安無恙的手同時搭在門把上……

門開。

兩個世界。

“你是誰?”

一個小姑娘站在病床前怯生生的問道。

黑色西裝的男人沒有回答她,手上憑空出現一本開啟的書。

“皇甫卿卿?

6歲,於*年*月9點59分 死於內臟衰竭。現在時間9點58分,你該走了。”

他說罷,另一隻手中瞬間出現一條隱隱冒著微光的鐵鎖鏈。

“我死了?”

皇甫卿卿突然哭了,這才注意到病床上正躺著一個和自已一模一樣的人,而在病床的一側趴著的是自已昏昏睡去的媽媽。

黑色西裝的人停頓了下來,他雖然沒有人類那種複雜的感情,但也知道孩子與媽媽之間的羈絆很重。

“她睡著了,現在走,是最好的。”

皇甫卿卿搖頭,“不要!我不要離開媽媽!媽媽只有我了,我走了,她會傷心的!”

她哭著奔向媽媽,卻在接觸到媽媽的時候瞬間穿了過去、跌倒在地。

黑色西裝男人臉上沒有一絲波瀾,早就料到會是這樣。

“別做無謂的掙扎了,人鬼殊途,你摸不到她的。”

他手中的鐵鎖鏈閃著森然的光,隨著他意念的驅使發出錚錚的嘶鳴,只一瞬卻又停下了。

皇甫卿卿跪在了他的面前。

“叔叔……我會乖乖跟你走……可是我好想抱抱媽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