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池溪從樹林裡走了出來。

她回來的時候,手裡還抱著一大捆幹樹枝,有粗有細。

林裡掉落的樹枝很多,在邊緣的位置隨便撿點兒,就夠等下烤魚的了。

這些樹枝經過長時間的風吹日曬早就曬乾巴了,用來燒火再合適不過。

池溪在大石頭附近尋了個合適的位置,把懷裡的柴火隨手一扔。

她又彎腰從其中抽出一根兩指粗細的筆直木棍,約摸著一米多長的樣子。

池溪長腿一邁,身輕如燕的輕鬆邁上那一米多高的大石頭。

她蹲在石頭邊緣,居高臨下的望著那一動不動,依舊保持著側趴姿勢的那人。

池溪先試探性的用木棍輕輕戳了戳那人。

見人沒反應,她使了點兒巧勁兒,用木棍把人翻了個面。

看清那人臉的那一刻,池溪……依舊沒能分出男女來。

主要是這人長得雌雄莫辨的,雖然面無血色,雙唇慘白,但絲毫不影響這人精緻的五官。

睫毛很長,鼻樑高挺,雙唇飽滿,唇形是標準的M型,還有唇珠。

是那種,末世之前網上經常說的,看見就讓人想親的唇形。

池溪還注意到一點,這人頭髮還挺長的,就這麼隨意披散著就已經達到了腰部的位置。

這下好了,更不好判斷性別了。

嗯,不過不管是男是女,都不可否認,這人長得確實挺好看的。

池溪的目光停留在那人身前,注意到那人起伏微弱的胸口。

第一反應是還有呼吸,那應該就還有救。

第二反應是,嗯,胸……挺平的。

一馬平川的。

這麼如果是個男的還好,要是女孩子的話,就真的有點兒營養不良了。

池溪注意到那人領口的位置,從衣服的款式來看,穿得還是古裝。

這要麼是位資深的古風愛好者,要麼就是她……掉古代來了。

相比較之下,池溪更傾向於第二種猜測。

池溪等了一會兒,見似乎確實沒什麼威脅了。

那可不是沒有威脅了嘛,剛才還略有起伏的胸口,這會兒直接沒了。

“完犢子了!”

池溪驚叫一聲,她把木棍一扔,急匆匆的從大石頭上一躍而下。

動作動作算不上粗魯,但也跟溫柔扯不上關係。

她快速的把人拖到岸邊,找了個相對平坦的地方把人放平。

池溪把這人的腦袋偏向一側,她檢視了一下,這人口腔內比臉還乾淨。

目測沒有任何汙泥雜草嘔吐物的影子,呼吸道通暢。

池溪連忙褪掉身後的揹包,揹包的這點兒重量她可以不放在眼裡,但是換一個人,就不一定能承受得住這份重量了。

她馬上把這人腦袋回正,左手下壓,右手上抬下頜部,呼吸道開啟之後,捏住鼻孔。

池溪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面無表情的低下了頭。

吹氣的時候,池溪在心裡一遍一遍的默唸,我這是在救人,我這是在救人。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我這是在積德行善。

絕對不是故意趁人之危的。

吹完氣,池溪用手摸著身下人的肚子,先找到兩個肋弓的交界點。

緊接著找到最佳按壓位置之後,做完30下心臟復甦,又接著做兩次人工呼吸。

反覆重複了五次。

池溪探了探這人的頸側,脈搏已經恢復了,就是比較微弱。

她深吸兩口氣,又給他做了幾次人工呼吸。

對,沒錯,就是他。

剛才扯他衣領的時候,池溪才注意到這人有喉結。

池溪邊吹氣,邊沉浸在這麼漂亮的長髮小美人居然是個男生的震驚之中。

她沒注意到的是,身下那人如鴉羽般烏黑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兩下,已經有了甦醒的跡象。

嗯?

他這是死了嗎?

人死了還會……有感覺嗎?

他感覺到一股暖意,順著喉嚨在慢慢下滑。

意識逐漸回籠之後,祈以安顫巍巍的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雙燦若星辰的漆黑雙眸。

這是……

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祈以安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此時的處境,他心下一驚,下意識的抬手就要把人推開。

池溪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那隻柔弱無骨的右掌,手骨纖細,掌心和指腹有老繭。

身上的粗布麻衫和手上繭子的硬度來看,都進一步的證實了她之前的猜測,這少年家境應該確實不怎麼樣。

池溪鬆開唇間的柔軟唇瓣,起身退後,同這少年拉開一些距離,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怎麼?恩將仇報啊?”

“你!”

祈以安剛剛甦醒,正是渾身乏力的時候,手腕又被人擒住,無論他怎麼用力都掙扎不開。

他又驚又怒,眼含春霧,面紅耳赤的怒瞪著面前之人,抿了抿唇,最後也只是吐出一句不痛不癢的呵斥,“登徒子!”

什麼?!

登徒子?!

她好心救人,怎麼就成了他口中的登徒子了呢?

池溪被他這宛如被欺負的良家少女模樣氣笑了,“我廢了那麼大力氣才把你救醒,你醒來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上來就要給我一耳光,我不讓你打,我就成了登徒子了啊?”

祈以安神色一怔,不敢置信的看著她,救人?

對了,他記得他下午的時候,被堂弟祈小柱以挖野菜為由騙到了河邊。

到了河邊之後,堂弟趁他不注意,從背後一把把他推進了水裡。

他因為舊傷在身,加上又連著兩天沒有吃飯,跌進水裡之後,由於渾身無力,很快就沉到了水裡。

他還以為他這次死定了呢。

死了也好,死了一了百了,不僅不用受苦了,還能跟家人團聚。

只是沒想到造化弄人,他居然那麼命大,想死都死不成。

看來,只能再晚些日子去見爹孃了,反正就他這副身子骨,也撐不了多少時日。

現在仔細一想,他能成功脫困,應該就是被面前這位衣著打扮怪異的姑娘所救吧。

那她剛才為什麼要……

難道真像她所說那樣,她剛才……

真的只是在救他?

可是,誰家救人要用、那種方式啊!

男女有別,她不知道的嗎?

女兒家的清譽多麼重要,怎麼可以隨便跟陌生男子拉拉扯扯,還卿卿我我呢!

這事如果讓別人看見了,她還以後還怎麼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