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遲玥把遲然送回了圖書館門口就走了,還真的只是過來給她送個核桃露吃頓飯。

遲然慢吞吞地走進圖書館,涼氣吹到身上的時候,顧政衍總算從她的腦海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遲父遲母的影子。

也不知道遲父遲母如果知道自己疼愛有加的大女兒死而復生之後對他們連問都不問,會不會後悔之前沒多關心一點她這個小女兒。

下午遲然上完課,本來打算直接回公寓地,但中午的事情一直在她的腦海中徘徊不去,她開車離開學校,轉頭去了她以前的家裡。

自從五年前遲玥失蹤,遲父遲母遇難,遲然就很少回這個家裡了。

當時遲然才十五歲,才初中畢業,面對這樣的事情完全是六神無主的狀態,如果不是顧政衍及時出面,她可能會把事情都搞砸。

家裡的鑰匙一直掛在遲然的鑰匙串上,遲然停好車,走到單元樓門口,竟然有一瞬間記不起來家裡的門牌號了。

她上次來還是兩年前,高考結束之後,遲然想著搬出顧家不給他們添麻煩。

但她剛開始收拾家裡的東西,顧政衍就給她買了套公寓,還給她報了個駕校班。

一直拖拖拉拉到現在,遲然連她爸媽的遺物都沒全收拾完。

但私心裡遲然也不想把屬於她爸媽的東西都扔掉,這些東西是她和她爸媽僅存的記憶和聯絡了。

如果都扔掉了,以後她迷惘難過的時候,可能連來這裡傾訴的機會都沒有了。

遲然深吸了一口氣,用門禁卡開啟單元樓的門,乘電梯上樓。

他們家是一套三居室,主臥是遲父遲母的,朝南的次臥是遲玥的,朝北的臥室是遲然的。

遲然走到家門口,拿出鑰匙正想開門,卻發現門竟然是虛掩著的。

門裡沒有開燈,房門被遲然輕輕一推,已經慢慢開啟來了。

遲然後背上的冷汗冒了出來。這個房子的鑰匙只有他們家裡人有,就連顧政衍都沒有。

遲玥失蹤五年,不可能還留著家裡的鑰匙。遲父遲母早就葬身海底了,更不可能開啟這扇門。

是家裡進賊了嗎?遲然輕輕後退了一步,拿出了手機打算報警。

但她剛開啟撥號介面,房間裡的燈突然亮了起來。

遲然下意識的抬頭,就看到玄關的盡頭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人。

遲然愣住了,因為這個男人就是她昨天在醫院門口有過一面之緣的外國男人。

男人長得很出色,儘管當時他鼻樑上架著墨鏡,而現在這副墨鏡別在他的領口,遲然依舊一下子就認出他來了。

但是他為什麼會在她家裡?

遲然不覺得能坐得起勞斯萊斯的人還需要去一個空置了五年的房子裡偷竊。

而且男人的身後還站著一個身材健碩到像是要把他身上的白襯衫撐爆了的保鏢一樣的男人。

男人勾唇露出了笑容,遲然卻像是被捕食者盯上的獵物一樣突然反應過來,轉身就要逃跑。

不管他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遲然都不覺得和他們硬碰硬能討到好處。儘管這裡是她的家。

但就在遲然轉過身之後,旁邊的安全通道里卻走出了一個和房間裡一樣的身材健壯的男人擋在了遲然面前。

和穿著花襯衫像是要去度假一樣的男人一樣,這兩個保鏢也都是外國人。

遲然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惹到了這樣的人,害怕的牙齒都在打顫。

“遲小姐。”遲然的身後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

說的是中文,但語調帶著一點外國人說中文特有的彆扭的感覺。

遲然渾身僵硬地轉過身,穿著花襯衫的男人笑著朝她走了過來。

“你好,我是斯泰西·瑞德,很高興認識你。”

遲然根本高興不起來,她只覺得可怕,“你找到這裡有什麼事嗎?”

她害怕的聲音都在發抖,“是我爸媽欠了你錢嗎?”

瑞德笑著說:“很可惜,並不是。如果只是單純的經濟糾紛的話,就好處理多了。”

瑞德說著,又朝遲然走了兩步。

遲然害怕得連連後退,一直到後背抵到了走廊的牆壁上,“你別再靠近了,就這樣,我聽得到。”

瑞德微微挑眉,意外地好說話地停住了腳步,“好吧。別害怕,寶貝。這件事情和你無關。”

遲然的旁邊就站著健美教練一樣的保鏢,她能感覺到三個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儘管樓道里也有監控,但遲然懷疑他們完全能讓她像是遲玥一樣悄無聲息地失蹤……

等等,遲玥是在國外失蹤的,而面前的三個人都是外國人。

比起遲父遲母在國外有個五年沒有出現的債主,遲然覺得瑞德是來找遲玥的可能性更大。

“你們是來找遲玥的嗎?”遲然試探著問。

瑞德笑了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卻又走近了一步。

遲然的呼吸都要停了,她還是沒能控制住恐懼的眼淚,她壓著哭聲說:“你到底想做什麼?這裡不是你的國家,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

瑞德看著遲然被嚇哭的模樣,卻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笑容,“寶貝,你哭起來很漂亮。”

遲然被嚇得都不敢哭了,而瑞德已經和她站得近在咫尺了。

男人身上的男士香水味飄進了遲然的鼻子裡,讓遲然有種想生理性嘔吐的感覺,但不是因為噁心,而是恐懼和緊張到了極點的身體反應。

“你的姐姐從我這裡偷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逃跑了,或許你可以告訴我她現在在哪裡?”瑞德幾乎是咬著遲然的耳朵在說話。

溫熱的氣息縈繞在遲然的耳畔,她卻像是被蛇吐著信子舔了一下一樣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遲然手腳冰冷地問:“如果你抓到她了,你會怎麼處理她?”

瑞德低笑了一聲,“我會把她賣到黑市裡去。”

遲然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瑞德。

瑞德那雙棕黃色的眼睛在樓道的燈光下像是無機質的黃色藍寶石一樣漂亮和冰冷。

遲然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